在西朔的时候，唐宁和夜无殇只知那个陈县令在朝中有人，却是不知他背后仰仗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陈县令上位不过四载，秦锐却是在五年前就掩藏身份投到了司马炎麾下，从此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西洲，因此就连秦锐也不知道陈县令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唐宁原还想着，等过两日不忙了，再叫夜无殇让人好生查查陈县令的底细，不想夜无殇不仅已经查清楚了，甚至已安排好了一切。
想到明日就要公开审讯苗尚书等人，唐宁不由想起还关在天牢里的司马邺，还有司马家的其他人。
思量片刻，她抬起头，望着夜无殇问：“司马炎的子女，还有他的嫔妃，以及他那几位兄弟遗留下来的血脉，你打算如何处置？”
约莫是两军交战，局势混乱，司马炎虽然亲自下令宰了五个趁他不在西洲之际意图逼宫夺位的皇子，但他那些兄弟的子嗣，他却是暂未处置，全都关在了天牢之内。
夜无殇凝着她，眸光深暗，“俗话说，斩草不除根，遗祸无穷……”
唐宁抿了抿唇，眸色难辨。
夜无殇的回答，其实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便纵是她，脑海中也不止一次地飘过这句话。
他们所处的位置太过特殊，那些皇子公主的身份也太过特殊，司马炎死于他们手里，司马邺也将死在他们手上，他们与那些皇子公主，可谓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若他们心慈手软，留下这些皇子公主的性命，难保他日这些人不会回来找他们寻仇，到时，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
可若将这些皇子公主一并赐死，所谓祸不及家人，这些皇子公主又做错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他们生在皇家，因为他们的父亲姓司马，他们就罪大恶极，不配活在这世上？
夜无殇将她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两人同床共枕这么久，夜无殇又岂会不明白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幽眸闪了闪，夜无殇伸手将她重新揽进怀里，温柔的语声响在她的耳畔。
“娘子若是不忍心，那就留他们一条活路。”
唐宁愣了愣，尔后问：“你不怕他们将来回来寻仇？”
“我连他们的父亲和皇祖父都没怕过，你觉得我会怕他们？”
夜无殇语气虽然平静，却是难掩轻狂，便是不抬头，唐宁也能猜到他脸上此刻的表情，定然是轻蔑中透着嚣张的，完全没将那些人放在眼里。
“司马炎勉强算个人物，有些本事，至于他们，能有司马炎一半出色就不错了。”
“连司马炎和他们皇祖父都不是你和我的对手，他们还能掀起什么惊涛骇浪？”
“留他们一命是你我仁慈，但他们若是不识好歹，非要没事瞎折腾，到时就不能再怪你我心狠手辣了。”
唐宁窝在夜无殇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先前的那一点点纠结，忽然就全部烟消云散。
是了，不过几个黄口小儿，能掀起什么风浪？
依照西齐原先的律例，将他们流放到该流放的地方，再命人好生监管，终身不得离开流放之地就可以了。
如果他们安分守己，自然可以安然无忧活到离世的那日。
如果他们不识好歹，非要无事生非，那就只能怪他们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