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没有动静。
回应夜无殇和唐宁的，只有天际逐渐爬高的太阳，以及虎啸营士兵那一张张充满警惕和敌意的面孔。
夜无殇和唐宁对视了一眼，见唐宁点头，夜无殇抬起右手，而后轻轻一挥。
下一刻，围在金銮殿四周的唐军动了，守护司马炎的虎啸营士兵和死士也动了。
近八成的虎啸营士兵被派去守卫宫门，已被唐军诛杀，金銮殿这里所剩下的，不过才区区数千，又怎会是唐军的对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包括死士在内，金銮殿外所有拦路的人全被清剿殆尽，夜无殇和唐宁一路沿阶而上，来到殿门之前，最终抬脚而入。
连城和甲一他们已经先一步进来，将整个大殿仔细查探了一遍，除了坐在龙椅上的司马炎以外，大殿内再无旁人。
唐宁和夜无殇来到大殿中间站定，离着数丈距离和司马炎遥遥对视。
这是继当初被掳到邺城之后，唐宁第二次与司马炎距离如此之近。
不过短短数月，司马炎好似没变，又好似从头到脚都变了。
不单是衣着装束变了，便是连看人的眼神和周身的气场也都发生了变化。
从前，她觉得司马炎精明内敛而锋芒外露，如今，不知道是不是他已登基为帝，身为一国之君的缘故，他身上那股子锋芒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君王的威严和稳重。
哪怕殿外所有的士兵皆已死在他们刀下，他身边再无一人护卫，在他的脸上也看不见丝毫慌乱或是畏惧的神情，始终镇定自若。
过了须臾，司马炎扯了扯嘴角，似是自言自语又是在对二人倾诉。
“谁能料想得到，原本如日中天的泱泱西齐，不过短短数月就走到了穷途末路。”
殿中无人行动，唐宁和夜无殇也没有接他的话。
目光在唐宁脸上停留了片刻，司马炎随即看向她身旁的人。
“唐王，你比孤幸运，若不是有唐姑娘……应该说若不是有你的皇后相助，你未必能有今日。”
唐宁挑了挑眉，这话什么意思？暗戳戳挑拨他们夫妻，暗示夜无殇他如今得来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身旁的夜无殇一脸平静，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
“你说的不错，朕有今日，的确是因为阿宁。若不是有她相伴左右，若不是有她出谋划策，唐军不会这么快就攻破西洲。朕打下的这片江山，有一半是她的功劳。”
唐宁不自觉偏头瞧了夜无殇一眼，虽然一直知道夜无殇从未因为她是女子就看轻过她，心里也一直记着所有的功劳里有她的一半，但真当听见夜无殇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这番话来，她心里还是忍不住会生出涟漪。
司马炎笑了笑，似乎是早就料到夜无殇会这般说。
手掌留恋地抚摸了几下座下的龙椅，司马炎声音幽幽：“孤一向自诩天之骄子，从小到大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想有朝一日，竟会在你们二人手下接连的栽跟头，不瞒二位，孤心里其实很不服气。”
唐宁和夜无殇都没有应声。
唐宁兀自在心里想，不服气？不服气又能怎的？西齐气数已尽，难不成凭你一己之力，还妄想扭转乾坤？
司马炎自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摩挲龙椅扶手的动作顿住，司马炎抬头，目光落向殿中的夜无殇。
“唐王，你可愿与孤堂堂正正地比试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