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国狗贼吗？”唐宁凤眸微眯了一下，“如果我告诉广大人，广大人率军归顺我军，不是叛国，而是拨乱反正呢？”
“拨乱反正？”广元义似笑非笑，“娘娘该不会是想说，追随唐军便是正道，除此之外都是邪魔歪道吧？”
唐宁自然听得出来广元义话语里的讥讽，她也不恼，面上甚至连半点儿波澜都没有。
凝着对面的广元义，她语声平静地开口：“如果我告诉广大人，西齐先太子是我生父，西齐先太子妃是我生母呢？”
随着她话音落下，广元义脸上的表情倏地僵住，睇着她的眸子里有怀疑，有震惊。
过了好一会儿，广元义眸子里的怀疑和震惊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凌厉和轻嘲。
“娘娘，你就算想要广某率军归顺，也用不着大费周章地编这种一听就很假的鬼话。”
“再说了，你就算真是先太子遗孤，广某也不可能投身到你和唐王麾下。”
“在这西齐境内，谁人不知先太子当年通敌叛国意图谋反，是我西齐之耻。”
‘西齐之耻’四个字，终是让唐宁微微变了脸色。
她不曾见过司马廷，不曾受过他一天的养育之恩，可这具身体的原主，确确实实是司马廷的女儿。
做人当知恩图报，没有司马廷，就没有现在的她。
哪怕她不曾与先太子夫妇生活过一天，她也容不得旁人在自己面前诋毁他们。
面色微沉，唐宁一改先前的和善，神情和语气里都裹挟了凌厉。
“通敌叛国？广大人不妨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如今与北漠勾结在一起的，到底是谁！”
“要说当年司马邺和北漠的首领素不相识，没有一点来往，百姓们淳朴善良，不懂朝堂的尔虞我诈，自然会信。”
“你在朝为官多年，见惯了各个派系之间的勾心斗角，你会相信？”
仿佛被人兜头浇了盆热油似的，广元义顿时醍醐灌顶。
是了，如今和北漠有来往的，不正是先帝和今上？
而北漠现在的老单于，已经在位近三十年。
先太子在世的时候，北漠的单于依旧是他。
该说的差不多都已经说了，没了与广元义再慢慢周旋的心思，唐宁站起身来。
“广大人，你今晚好好想想吧，到底是要为了你所认为的忠心继续效忠，让追随你的数万将士白白送死，还是为了你入仕时的初衷和抱负另择明主，为你的弟兄们谋一条活路。”
“你若认为良禽择木是错，认为司马邺和司马炎挑起战事，陷百姓于水火是对，待到明早天亮，我会派人送你出城，让你回到西闾。两日后，我会率军北上，到时我们在战场上一较高下。”
说完，唐宁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来到门口，叫上白芍和茯苓一起走了。
见她出了院子，坐在房顶上光明正大偷听的夜无殇瞟了眼脚下的屋瓦，没有片刻迟疑站起身来，足尖一点纵身离开。
如此不识时务的人，不要也罢。
房间内，待到唐宁的身影消失，广元义瞥了眼桌上早已没了热气的酒菜，无声沉默。
先太子吗？
先帝和今上，知不知道先太子还有遗孤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