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不用问,广元义也知道,定是唐宁派去西苍城掳他回来的人给他下了药,他才会睡得这么死,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带来了西庆。
眸光变换了数次,凝着唐宁瞧了片刻,广元义微瞪的眸子慢慢恢复原本的形状,脸上的神情也恢复原来的镇定。
“娘娘还真是看得起广某,为了让广某率军归顺,竟然如此大费周章。”
语气不冷不热,但任谁都能听出广元义话语里暗含的讽刺。
唐宁八风不动,将桌上的酒杯拿到近前,执起酒壶倒了杯酒,尔后推向对面。
“广大人不必妄自菲薄,我知广大人年少有为,胆识过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才想着邀请广大人当面一叙。”
说着,唐宁笑了笑。
“广大人多日米水未尽,想必已经饿了,我特地命人给广大人准备了几道小菜,广大人不如先用膳,等广大人吃饱了咱们再聊。”
广元义瞥了眼桌上的酒菜,没动。
“娘娘抬举广某了,广某就是个普通人,没娘娘说的那么有本事,这些年承蒙先帝和今上抬爱,才坐到郡守这个位子。”
说到此处,广元义顿了顿,然后才接着往下说。
“不过,广某虽然不才,却也知道为人臣者,当思忠君报国,绝不可做那通敌叛国,被人指着脊梁痛骂的腌臜事,所以,恐怕要叫娘娘失望了。”
广元义拒绝得干脆,唐宁也不着急。
“我知广大人是忠臣良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广大人有没有想过,你所拿的俸禄,到底来自何处?当真是你效命的朝廷给你的?”
广元义眯了眯眸,有些不太明白唐宁的意思。
“娘娘此话何意?”
他拿的俸禄,不是朝廷给的还能有谁?
难不成是她给的?
简直可笑!
唐宁神色未变,缓缓开口:“我一介区区女流之辈,读的书不多,却也知道,甭管是西齐还东阳,百姓每年都会向朝廷交税纳粮。”
“这些粮食税银,最后汇集到国库,由户部统一管理,再按时发放到各地官员和将士们手上,成了俸禄、饷银以及军粮。”
“可以说,广大人拿的俸禄,以及将士们拿的饷银,吃的军粮,并不是朝廷给的,而是百姓给的,百姓才是你们的衣食父母,百姓才是你们真正应该效力的人。”
广元义面色微变。
活了三十年,为官近十载,他还是头一回听人说,他和他的那些同僚每年拿的俸禄,并不是朝廷给的,而是西齐的百姓。
他觉得这话不对,可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说辞。
毕竟,国库里的库银,的的确确是百姓们纳的税银,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自己生出来的。
将广元义的神情看在眼里,唐宁继续气定神闲地开口:“我曾在一本书里看到一句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初识这句话,我其实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涵义。后来,看的书多了,懂的道理多了,我才渐渐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何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