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殇回望着她，眼神坦荡坚定。
“自然，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西朔的百姓暂且不论，便说其他地方的百姓，自从去岁西齐和北漠的盟军挑起战事，至今日已将近半载。”
“虽说我军势如破竹，瑾亲王率领的东阳大军也一改先前节节败退之态，但此次战事，至少也还需历经数月才能彻底落下帷幕。”
“到时，经历了将近一年战火侵扰，生活原本就不富庶的百姓，日子只会过得愈发艰难。若我们能免除粮税，多少能减轻一些他们肩上的担子。”
百姓肩上的担子确实是轻了。
但，他们要养活这么多人……
“你确定，船行挣的那些银子，能养活船行的所有弟兄，以及军中的所有将士？你要知道，从今往后需要你养活的，不再是三五万人，也不是八九万人，而是八九十万甚至更多。”
“且不说这么多人一年需要的军饷就不是一笔小数，单是这么多人一年的口粮、军衣、药材等物资加起来，其数目就到了让人咂舌的程度。”
“这还只是军中的花销，以往，各郡各县每年都会从百姓上缴的粮食里抽一部分出来用作应急囤粮。如果免除粮税，那应急用的囤粮，便也需要花钱采买，这也不是一笔小数。”
夜无殇有钱，唐宁是知道的。
但夜无殇到底有多少财产，她并不清楚。
夫妻是为一体，作为大唐的皇后，夜无殇的妻子，她有责任告知夜无殇他这一决定潜在的风险。
他们才刚刚建立新朝，便是一年之后，根基也难以稳固。
一旦出现什么变故，对他们的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
要想走得远，走得稳，速战速决的同时，他们又必须得稳扎稳打。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日子朴景天和赵卓只攻陷了几座城池的缘故。
若什么都不用管，只是攻城的话，就凭他们手里的大炮和火药，早就已经兵临西洲了。
“我知道。”夜无殇眸光幽亮，“虽然夜家船行已经不再，但楼氏船行一年的营收，要养活这几十万将士，还是不成问题的。”
唐宁闪了闪眸，“你若确定没有问题，那这免税一事，你拿主意就好。等择个适当的时机，再让人将这条政令宣扬出去，为唐军造势。”
“至于以备不时之需的囤粮，若船行的营收不足以采买，我可以和你一起想办法。”
夜无殇愣了愣，眸中有笑意浮动。
“哦？娘子有什么来钱的好法子？”
唐宁瞥他一眼，没有瞧见他眼底的兴味。
“待战事结束，我可以多开几家油坊榨油卖油，还可以卖唇脂卖香皂，这每一项营生拿出来，那都是独一份的。”
“油自不必说了，家家户户做饭的必需用品，市场需求摆在那里，想不挣钱都难。”
“至于唇脂和香皂，这两样虽说不如油那般是必需品，但女子天性爱美。”
“纵使经历了战事，富贵的人家依旧不在少数，这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和小姐，定然是喜爱这两样东西的。”
“只要他们喜欢，我就能让他们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