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又是一声巨响,在距离城楼不到四十丈的地方炸开。
那炮声是如此之近,震得城墙缝隙的泥土簌簌掉落,落了众人一头一脸。
心房怦怦地跳动着,望着南边被火光映得发红的夜空,少顷,为首的守将猛的银牙一咬,沉沉出声:“常贵,你随我一起去北营调兵!”
“可是……”
唤作常贵的守军才刚开口,守将便打断了他。
“可是什么可是?难不成你我真要这样眼睁睁看着邺城被敌军攻破?”
“咱走了这一趟,就算北营的人最后只认令牌不认人,等将来陛下追究起来,我们也能有合理的说辞!”
军中向来是各司其职各守其位,无令不得擅动。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事情总要有个轻重缓急随机应变。
常贵略略一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就没再说反对的话。
守将也不再多言,直接下令:“来人,去牵两匹马来!”
战局瞬息万变,为了方便传令以及调动人马,在城门附近的木桩上就绑有两匹快马。
守将话音刚落,就有守军快步上前,将马匹牵了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随即一扬手中马鞭,两匹骏马便似离弦的箭矢一般,驰向北边的营地。
无人注意,靠着城墙装死的连城,纤长浓密的睫毛动了动。
他离众人的距离很近,将众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在北郊的树林里,考虑到他和连祁都非真正的西齐士兵,说得越多在人前越是容易露出破绽,夜无殇便想到让他和连祁扮作在南门守城的士兵,奉了司马炎的指令前往城外的军营调兵。
倘若由他二人直接前往军营,若看守粮草的守将起了疑心,旁敲侧击套他和连祁的话查证,他和连祁很可能会露馅。
但如果他们把调兵的任务转交给看守北门的守军,由看守北门的守军前去,一来,北门的守军本就是西齐的士兵,对军中事务自当熟悉。
就算看守粮草的守将没有见到令牌或者兵符心中生疑,与北门的守军正面对峙,北门的守军也定当对答如流,绝不可能出现答不上来的情形。
二来,亲眼瞧见他和连祁为了传令丢了性命,会增加他们奉司马炎的指令调兵这件事的可信度。
如果看守粮草的守将不愿出兵,为了守住邺城,为了将来不受责罚,前去调兵的守军也定会竭力说服看守粮草的守将派兵增援。
只要军营的人动了,夜无殇就能找到机会潜入军营,烧毁粮草。
离城门不远的地方,连祁始终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他趴伏的姿势是事先计划好的。
他右耳贴地,右臂落在脑袋上方的位置,正好可以遮住他的脸。
默默听着远处动静的同时,他还可以悄悄转动眼睛,关注他和连城来时那条路的动向。
一旦情况不对,他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异常,然后通知连城及时跑路。
同一时刻,北郊军营附近的树林里,一阵细微的风声过后,夜无殇和唐宁齐齐落在粗壮的树枝上。
扶着唐宁靠着树干坐稳后,夜无殇足尖一点,飞到大树的更高处,观察军营的动静。
见军营一如先前他们离开时那般静悄悄的,夜无殇纵身而下,回到唐宁身边坐了下来。
“看来,看守城门的守军还没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