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上,夜无殇将手中的树枝挥得赫赫生风,狠狠抽退逼近的哨兵。
估摸连城和连祁已经走远,他这才转身,一脚踢起旁边一名已经咽气的哨兵拎在手里,然后飞身而起,跃下城墙隐入树林消失不见。
有幸捡回小命的哨兵们快步追到墙堞边缘向墙下望去,但城墙下面除了随风摇曳的斑驳树影,哪里还看得见半个人影?
“娘的!这些人跑了又回来,回来了又跑,他们是觉得耍着我们好玩是吧!”
有小兵气愤不过破口大骂,不小心牵动身上被树枝抽出的伤口,登时疼得他龇牙咧嘴,嘶嘶地吸气。
“不对呀。”有小兵察觉到事态不对,皱了皱眉,“既然都跑出去了,他们做什么又跑回来?别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这事儿确实不太对劲。”另一名哨兵附和,“赶紧叫两个人去通知头儿,让他将此处发生的事禀报殿下,万一真出了什么篓子,咱们谁也担待不起。”
很快,有两名未曾受伤的哨兵从城墙上跑了开去,余下的哨兵则负责将地上的尸首和血迹清理干净。
这已经是他们今天清理的第二回了。
他们在心底里期望,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回,千万不要再来第三回。
在城墙下方的树林里,夜无殇迅速扒下哨兵身上的衣服,回到唐宁藏身的地方。
“连城他们顺利入城了?”唐宁看了看他手中的衣服。
夜无殇这人有轻微的洁癖。
这要放在往常,就是让他穿别人穿过的旧衣他都接受不了,更别说换上从死人身上扒下的衣物了。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计划的顺利实施,他也只能强行压下心底的抵触。
不曾接触过死人衣物的那只手圈住唐宁的后腰,夜无殇带着她纵身落地。
“最多一刻钟,他们就该到北门了,我们得快些过去,不然恐怕事态生变。”
唐宁知道,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也就没有耽搁,随夜无殇快速赶往邺城北郊的树林。
……
夜凄凄,炮火纷飞。
长街上,在部分还未来得及撤离邺城的百姓惊慌恐惧的尖叫声中,两名浑身是伤的小兵正相互扶持着赶往北门。
他们身上伤痕遍布,一边赶路不忘一边回头,倒映着远处炮火的眼底溢满焦急和恐惧。
二人跟着撤离的百姓跑了许久,眼看城楼近在咫尺,当中一名小兵竟是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栽倒在地。
随行的同伴见状,蹲下身来欲要搀扶他起身,但不知是同伴伤情太重,还是跑这一路气力耗尽,一时竟是没能将他扶起。
“你撑着些,马上就到了。”
同伴半转过身形望向城门的方向,眸底映满无奈和伤痛。
“你不用管我,快让他们……去救殿下……晚了,就来不及了……”
用尽最后的力气推了推同伴,小兵缓缓闭上了眼,胳膊也随之无力地垂落在地。
一个个百姓步履慌乱的从身边跑过,余下的那名小兵顾不得为“兄弟的死”而伤感,用袖子抹了把脸,就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跑向城门。
看守城门的守军早就看见了二人,将刚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见正往城门跑来的小兵身上穿着西齐的兵服,身上有的伤口甚至还在往外淌着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守军就没怀疑,只当跑来的真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