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起来,倘若他以夜无殇的身份起事,虽说同样会引起不小的轰动,但同时,人们定然会想起,朝廷如今正在四处捉拿夜家的人,也即会想起夜家乃朝廷要犯。
换作旁人,势必会不假思索地选择前者,因为可以借机造势,以方便将来招兵买马。
但换作是他,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一来,夜家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洗去南宫宣扣在夜家头上朝廷要犯的标签。
二来,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并不打算昭告世人他便是楼漠白。
楼漠白这一身份,算是他留给自己,留给所有追随他的人的一条退路。
迎着朴老侯爷的目光,夜无殇坦荡从容,不退不避。
“既然决定起事,那自然没有用假身份的道理。”
“可如今天下皆知,夜家乃朝廷全力缉拿的要犯。如果你以夜家家主的身份起事,那岂不是等同于昭告天下,我们乃是朝廷所不认同的叛军?”
“朝廷不认同又如何?”夜无殇眉宇飞扬气势不减分毫。
“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大敌当前国将不国,世人不会在意冲在前面与敌军对抗的,到底是朝廷正规编制的军队,还是本该关押在牢房,等待行刑的囚犯。”
“在他们眼中,只要我们能击退敌军,庇护百姓免遭外邦凌辱残害,那便是正义之师!”
朴老侯爷眯了眯眸,心知夜无殇说的不无道理。
放眼如今的朝廷,除却早年已经退隐的镇国公还有些本事,可领兵与来势汹汹的西齐和北漠盟军勉力一战以外,并无多少可用的将才。
他也知道,早些时候,南宫宣已经派人请镇国公出山。
可别说镇国公现在年事已高,就算他正当壮年,如果他想不出破解北漠铁骑的可行之法,也很难阻止西齐和北漠继续朝东阳腹地挺进。
朝廷不敌,那这个时候出现的他们,不管他们是何身份,只要能解百姓之危,护百姓周全,让百姓免于流离失所,那在百姓心中,他们就是正义之师。
扶着拐杖的手握紧几分,朴老侯爷又道:“我听旭尧说,你有方法可破北漠铁骑,不知是何方法?”
“老侯爷,退敌方法,恕我暂时不能相告。”夜无殇没有半分的躲闪。
朴老侯爷“呵”了声,“看来,楼公子并非完全信任我等。”
“老侯爷此言差矣,我若不信任永定侯府,在昨晚与侯爷见面时,我便不会透露自己真正的身份。”
“我之所以现在不说,是因为我即便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或者说无法理解。倒不如等我先攻下一座城池,你们亲眼见识之后,再来判定我到底是不是在大放厥辞。”
闻言,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有灼人的亮光划过。
“听楼公子这意思,似乎已经有了攻城的打算,不知楼公子打算先从何处入手?”
“如今西齐和北漠集中火力攻取东阳的北边,想要突破北边的防线直取北町腹地,我们兵力不多,不可能和他们正面硬碰硬,所以,我打算避起锋芒,从东面或者西面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