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朴家确实对不起世世代代忠于朴家,任凭朴家差遣的两万私兵。
虽说东阳已经多年没有战事,可朴家在练兵一事上,从来不曾有丝毫的懈怠。
但不管他们怎么卖力,不管坐在龙椅上的人换成了谁,始终无人看见他们的存在。
朴家不受朝廷重用,朴家的这些私兵,付出再多都是徒然,且比其他王公大臣府上的私兵低上一等。
单是如此也就罢了,到了如今,朴家的家底确实所剩无几,已经没有多余的钱财来养这么多人。
就前些日子,他还曾跟朴老侯爷商量,要不要卖掉朴家仅剩的几个庄子,凑些银两,把大伙给遣散了。
毕竟与其这般没有希望,毫无意义地耗下去,还不如早些放大家自由,让大家各寻出路,也算全了朴家与他们主仆一场。
近日,边关突然传来西齐和北漠一起来犯的消息,他本以为,朴家总算迎来了转机,朝廷一定会重新重用朴家。
可等来等去,一直等到今日,他也未能等到当今圣上传来诏令。
想来当今圣上,已是彻底遗忘了朴家,遗忘了永定侯府。
永定侯府,将再也没有可能,回到从前的风光时刻。
夜无殇一直留意着朴旭尧的神情,见他眼神明灭不停变换,夜无殇端起身前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侯爷,您方才可是在想,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当今圣上说不定会想起朴家,重新重用朴家?”
朴旭尧心头一震,猛地抬起眼来。
“你……”
他本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能破除漕运原本的格局,一举超越各大世家兴办东阳最大的船行,这样的人物,怎会没有点揣摩人心的本事?
放下手里的茶盏,夜无殇始终风轻云淡的模样。
“侯爷,恕我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就算当今圣上想起了永定侯府,想起了永定侯府的两万私兵,他也不可能让朴家的人出来领兵。因为早些年他就有收权的打算,他不可能把已经握在手里的权力再放出来。”
“一旦让朴家出山,也就意味着,永定侯府会再度崛起,会分走他手中的部分权力。换句话说,您府上这两万私兵,他日极有可能被归入他人麾下,被人推到前线白白送命。”
朴旭尧眉心跳了一下。
白白送命?
似是看出朴旭尧心中疑虑,夜无殇接着道:“侯爷,人都是自私的,当敌军兵临城下,总要推一些人出去冲锋陷阵,也即是送死。”
“侯爷觉得,负责指挥作战的人,是会先推自己的亲兵出去,还是会推别人府上的私兵出去?”
朴旭尧心往下沉了沉。
这还用得着问吗?
换谁肯定都会先推别人府上的私兵出去冲锋陷阵,也就是探路送死。
坐在一旁的唐宁捧着膝上的手炉,悄悄瞟了夜无殇一眼。
这口才这逻辑,搁现代要当个外交官什么的,绝对能怼得国外那些无良媒体哑口无言。
见朴旭尧表情略有松动,夜无殇继续乘胜追击。
“但如果侯爷跟我合作,我不但可以出钱替侯爷安顿这些士兵的家属,让他们再无后顾之忧。这两万人马,将仍然由永定侯府的人来指挥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