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炎的命令,自是没有人敢质疑,也没有人敢不遵从。
离开司马炎的房间后,众人立即分头行动,不到一个时辰,分住在两家客栈的人便已全数整装完毕。
简单地用过晚膳,立在客栈门口,抬头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与往昔无异的街道,司马炎挥了挥手,就率先登上前头的马车,随后星云将贺永望也扶了上去。
待其余人等翻身上马,星云一扬马鞭,驱赶马车缓缓朝着城门的方向驶动,余下的人马则跟随在马车的两侧和后面,将马车护得严严实实。
德仓城虽然不及益阳繁华,但也是船运中转的重要枢纽,每日在此地休整补给的商人数不胜数,是以突然有这么一队人马出现在德仓城的街头,并未引起当地百姓的注意。
只是,在约莫一刻钟前,在街道对面的一座茶楼里,眼瞧着司马炎的下属忙进忙出,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有茶客起身匆匆离去,直奔城西一处僻静的宅院。
“司马炎准备离开了?此话当真?”问话的,正是连城。
那日点齐人马后,他带着人直接搭乘夜家的客船赶往德仓,水路比陆路要快上许多,他们今早便到了。
他随即带人去见了百草堂的徐大夫,打听到司马炎一行人落脚的地方后,就在这处宅子安顿了下来,打算伺机行动。
早年夜无殇以楼漠白的身份四处行走时,为了行事方便,在许多地方都置办了宅子,这座宅子便是其中的一处。
“我方才见司马炎的手下把行囊都放上了马背,想来他是准备离开德仓了。”那人道。
“知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不知,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尚未出发,不过德仓总共就两个城门,等下派人去城门问问就知道了。”
眸光流转着,在心底略略合计,连城当即派了两人分头去往两个城门,随后召集他此番带来的其他弟兄。
众人一番商量过后,决定等去城门打探消息的弟兄回来就立即行动。
……
夜色凄凄。
虽说北町郡的气候一年到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眼下已是秋末,到了夜里,气温还是略有些低的。
自打出了城,扛不住寒意侵袭的贺永望时不时便会咳上两声,本就逼仄的车厢,因着他的咳嗽显得愈发狭窄起来。
又是一阵躁意在肺腑间弥散开来,贺永望连忙用绢帕捂住口鼻,压低自己的咳嗽声。
好不容易躁意褪去,他抬眸瞅了眼近前阖眼假寐,似乎不曾听见他咳嗽的人,默默垂下了眼帘,借着从窗帘投射进来的月光,打量起掌心的纹路来。
人的掌纹,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有的人刚出生的时候,生命线长且深,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那人行的错事、恶事越来越多,生命线和其他纹路就会发生变化。
瞧着掌心里一夕之间变短不少的生命线,贺永望默默蜷起了手掌。
他的生命线已经到头了,兴许今晚,又兴许明日,便是他的死期。
但如果那些人要行动,想来会是在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