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瑾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自己当年就曾遭人下毒暗算,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自然知晓唐宁不是危言耸听。
在这深宫之中,确实什么腌臜事都有可能发生。
不过,他绝不会让这些事发生在唐宁身上就是了。
眸色深了深,南宫瑾正色道:“你放心,往后你用的东西,朕都会叫人仔细检查过后再送过来。”
唐宁淡淡“嗯”了声,就没再说其他的。
她如今也算是寄人篱下,处处受制于人。
她要想过得自在一些,要想保腹中的孩子平安,就得学会收敛自己的锋芒和棱角,在南宫瑾面前适当柔软一些。
不能时时刻刻都似炸毛的刺猬和上膛的火枪一般,摆出一副强硬的攻击姿态,跟南宫瑾对着来。
南宫瑾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要想她放下夜无殇,敞开心扉接纳自己,必定需得等上一段时日。
若是太过着急,只会适得其反。
在暖阁里前后坐了不到两刻,南宫瑾就以还有政务需要处理为由离开了,暖阁里霎时只剩下唐宁一人。
四下很安静。
只有银炭燃烧时偶尔爆出的噼啪声响。
唐宁在躺椅上躺了一会儿,翻了个身面对炭火的方向,右手不动声色地覆上小腹,任由思绪飞散。
她想起了先前遇见唐筠霖时的场景。
她今日原本就没想能和唐筠霖说上太多话,只要让唐筠霖还有东阳的这些大臣,知晓她被南宫瑾带回来了就好。
或许东阳的这些大臣现在还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但他们心底总会有疑惑。
人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心底一旦有了疑惑,就会想方设法解开疑惑。
尤其是这些久历官场,心眼儿颇多的老油条和老狐狸们。
他们要么会想方设法从唐筠霖这里找寻答案,要么会派人远赴北町深挖调查,直到弄清她的身份来历。
她要的,并不是他们知晓答案以后于朝堂上死谏,逼迫南宫瑾放她离开,阻止战事的发生。
南宫瑾是君,而他们是臣,就算知道了她的身份,为了活命,他们大抵也是不敢轻易上谏的。
但是,他们都是普通人,都是肉体凡胎,还没享受够拥有富贵荣华的日子,大抵也不想看到炮火蔓延至汴京城,最终白白枉死于炮火之下。
不想枉死,他们就会将消息偷偷散播到民间,让东阳的百姓知晓此事,利用舆论和民意来逼迫南宫瑾做出退让。
南宫瑾才登基不久,权势还未完全稳固,哪怕他曾亲率大军击退西齐和北漠的盟军,立下不世功勋,也不可能罔顾民意,任性妄为。
只要南宫瑾还在意权势,不想彻底失了民心,就不得不放她走,到时她就能离开东阳了。
退一步说,就算这些当官的实在胆小,不敢将消息散播出去,东阳还有一个南宫宣。
据她所知,南宫宣并未被处死,只是被南宫瑾圈禁于某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南宫宣曾经身为帝王,她不信南宫宣会这么轻易认命。
只要南宫宣不认命,必然会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奋起反击。
而这,于唐军而言无疑是天赐良机。
她只需在这深宫之中,等着夜无殇带人来救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