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泽其实并不喜欢甜的东西，但看着白灵灵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
最终，他也只是拿在手里，和白灵灵并肩走在街上。
白灵灵嘴里吃着不停，眼睛滴溜溜地四处乱转，对每一个摊位都感兴趣，想凑上去看看。
她被一个卖器皿的摊子吸引，想拉一下黎泽的衣袖往那个方向走，手却扑了空。
黎泽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怔愣之后，就逆着人群跑去，似乎要追什么人。
白灵灵想跟上，就听到他说：“你在这等我一下。”
都这么说了，她觉得还是不跟上去添乱了。
还是去买个好看的罐子。
摊位老板专心地和别人聊天，完全没有注意到白灵灵。
“现在世道乱啊，你听说了没，宜州府尹宅子走水，火烧了一天一夜才熄灭。”
“听说全家上下几十口都没救出来。”
“真是邪门了。”
“有的说是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还有的说是畏罪自杀。”
白灵灵手里举起一个巴掌大小的暗红色小陶罐，左右观察，实际耳朵竖的尖尖的去听八卦。
她还想凑近一点时，就听到老板殷勤的招呼，“小伙子好眼光啊，有心要的话，便宜卖给你。”
白灵灵看着手里奇形怪状，丑不拉几的东西，觉得这老板真会做生意。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凑近问：“老板，你刚才说府尹家的事，你还知道什么？”
老板脸色一变，上下打量着白灵灵的穿着，犹疑不定，“都是道听途说的，作不得数。”
白灵灵说：“这罐子我买了。”
“真的不知道了。”
“行吧。”白灵灵也不想为难他，估计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从怀里掏钱付给老板，白灵灵拿着东西流连下一个摊子。
在她蹲下观察笼子里的蝈蝈时，忽然听到王夫人的着急地呼喊声。
“静璇，静璇……”
出事了？
白灵灵拨开人群，跑到王夫人身边，“娘，怎么了？”
王夫人看到白灵灵，身体晃悠了一下，马上要摔倒，“静璇就不见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白灵灵赶紧扶住，搀着她在一处台阶坐下，安慰道：“别担心，她很乖的，不会瞎跑。”
“夫人……”小翠也跟过来了。
白灵灵让小翠把王夫人先送回去，通知家里更多的人都出来找。
在一番询问下，了解到她们的行程路线后。
白灵灵把罐子丢给小翠保管，也加入了寻人的队伍。
茫茫人海，她伸着脖子四处打听。
不知道黎泽跑哪里去了，他知道消息应该更着急吧。
白灵灵在绸缎店附近转悠，心里想着静璇还有可能会跑哪里去。
这时，一个眼熟的小厮大声驱赶着街上的人，开出一条路，“走开，让着点路，快。”
这人白灵灵认识，平时都是跟在崔大宝身边。
果然，崔大宝被两个健硕的小厮扶着走，鼻青脸肿的，好像受了不少的伤。
白灵灵隐在人群中，没闲心管他的事。
刚准备往前走时，突然听到崔大宝抱怨道：“好不容易撞见个漂亮姑娘，还没碰到就被人搅和了。”
白灵灵心思一动，脚步一停，又听他说：“给我去查是哪家的姑娘，还有是谁动手打我。”
“那姑娘好像从王家马车下来的。”旁边人颤颤巍巍地搭话，“少爷，打你的人蒙着脸呢，没看清人长啥样。”
崔大宝怒不可遏，“废物，养你们有什么……”
话没说完，大脑袋就被砸了一下。
“谁？”崔大宝捂着脑袋，看着掉落在一旁的石块，忍着怒气。
“崔大宝，是我啊。”白灵灵拍了拍手里的灰尘，抱着胳膊直视他。
看清是她，崔大宝的气势就减了大半，身体止不住瑟缩了一下，躲在旁边人身后，不敢看，仍大着胆子，“你干嘛？”
“你刚才说的姑娘在哪？”
“什么姑娘？”崔大宝死活不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灵灵也不急，慢悠悠说道：“你晚上有时间吗，我去找你吧，带你去个地方。”
不知想到什么，她粲然一笑，“那里有人还挺想你的。”
这笑在崔大宝的视角里，阴森森的，透着诡异，一股凉意瞬间窜上心头。
“我不去，我死都不去。”
崔大宝想起了童年阴影，拽着旁边的小厮不松手。
崔大宝怕白灵灵，是因为小时候撞见了比他还小的白灵灵在墙角烧纸钱，还跟旁边的空气交流。
那时候，白灵灵偷溜出来，遇见了正勾魂的小黑和小白，忍不住多聊了两句。
这其实也没什么。
但是，白灵灵身上自出生起，周围充满了流言蜚语。
说她是什么死胎啊，阴灵什么的。
五岁那年，碰到个云游的道士，指着白灵灵说是已死之人，然后一口血喷出来当场死了。
这之后，流言蜚语更盛，离谱到说白灵灵是阴灵附体，是专吸阳气存活的活死人。
不过都是在背后偷偷嚼舌根。
王夫人见一次骂一次，但还是堵不了悠悠众口，只能让白灵灵少出门，怕污了耳朵。
崔大宝胆子极小，说什么信什么，撞见白灵灵诡异的场面，当场吓得受了刺激，回去大病一场，自此见了白灵灵就躲。
要不是崔大人惦记着王家的财产，崔大宝又没胆子反抗，根本就不敢去见白灵灵。
白灵灵没什么耐心，“那快点说，人在哪？”
旁边的小厮指着正前方，“那不是吗？”
白灵灵回头，就看到静璇小步跟在黎泽身边，咬着手里拿的糖葫芦，满脸天真地笑着。
心里松了口气，抬眼对上黎泽的视线。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现的。
移开目光转过身时，发现崔大宝一行人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跑了。
白灵灵走上前问：“你在哪里找到静璇的？”
黎泽犹豫了一下，“我经过前面铺子，就看见她跑过来。”
“人是你打的吗？”
“什么人？”黎泽问。
白灵灵奇怪，“你没碰见？”
黎泽反问，“碰见什么？”
这反应，应该不是黎泽救得静璇，那又是谁呢？
是什么好心人吧。
白灵灵回答：“没事了。”
黎泽也不再追问。
白灵灵又去问静璇，“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静璇眨着大眼睛，摇摇头。
“那就好。”白灵灵笑着说，“我们快回家吧，我娘应该还担心着呢。”
回到家后，王夫人拉着静璇看了一圈，才放下心来，后怕地道歉。
静璇舔着光溜溜的糖葫芦签上，留下的白糖，安静地靠在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