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文文和葛跃华两人各一只手拎着小篮子,悠哉游哉地走在下山路上。
葛跃华看着两人中间装着满满牛奶果子的小篮子,舔了舔嘴唇,似在回味:
“爱文姐姐,这些果子真甜,要是拿着白糖蘸着就更好吃啦!”
温文文轻笑:“怎么还想着吃呢,你看看你的小肚皮,待会要吃不下晚饭,大娘肯定要说你嘞!”
也不知道这群孩子怎么找到的,那棵树上的牛奶果一串串累着的,那叫一个硕果满枝。他们几个人都蹲在那吃了个过瘾,每个人还都分了带回家的。
中途,温文文听葛娇娇念着两个哥哥今晚要回校,她还让葛娇娇给装了一袋子先拿回家的。正好可以给他们拿回校当个零嘴嘛!
葛跃华还真拍了拍滚圆的小肚皮:“吃得下,我保证吃得光光的,阿嬷上次还要嫌我吃的多呢!”
“咯咯咯~”温文文被这可爱模样逗笑了,又瞥到他黑乎乎的手指,有些忍不住:“跃华,看你那小手脏的,我们到前面河里,快去洗洗的。”
俩人加快脚步来到山下的小河,葛跃华蹲着用力地搓洗着,还要时不时扑起一个水花。
突然,葛跃华捂着肚子站起身来,脸色有些焦急:“爱文姐姐,我,我要去茅厕!”
“啊,那我们快点的,回家去了!”温文文拎起小篮子,抬腿就要走。
“不行,不行,来不及”,葛跃华红着脸,跺了两下脚,又捂着屁股,迅速朝着远处草丛的方向跑,还不忘留下一句:
“爱文姐姐,我很快回来的!”
“呃……”温文文站在原地看着如疾风去的身影,半晌,终是扑哧一声笑出来!
怎么这么搞笑!
她看了看小篮子里有些沾上了泥土点点的羊奶果,打算先在这清洗一下的。
突然,从右边的陡坡上蹿出来一个身影,从后面紧紧地将温文文箍住。
温文文吓白了脸,脑袋一片空白,反应过来,立马奋力挣扎着,大声叫喊:
“啊!啊……救命呀!啊!”
身后的万金福一着急,手脚并用,将人箍得更紧了,一只手寻着将破布毛巾使劲往人嘴里塞。
温文文被堵上嘴,心跳到嗓子眼,眼里蓄着泪,全身都在用力,不断蹬着,挠着。
手臂上一道道血痕,万金福眼神狠了狠,将人箍住上半身,地上拖着人,要往陡坡的方向扯。
他上下牙齿打着颤,嘴里不断念叨着:“小温知青,我喜欢你的,喜欢你的,当媳妇,你当我媳妇……”
温文文挣扎得厉害,泥土地留下一道道深痕。她努力地保持清醒的头脑,颤抖着手摸到后头辫子上的金属器,一把顺下来,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万金福有些脱力,身子往前想要将人抓得更紧。
温文文趁着机会用尽全身力气往后怼了一肘子,一蹬腿,转过身同时手指直直地指向前面的人脸。
万金福胸部被怼地锐痛,一时抓不住人,一抬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水泉直直冲着人,他本能地,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眼睁睁地看着一根锐器直扎进左眼!
“啊啊啊!”万金福双手捂着淌着血的左眼,很快就疼得在地上打着滚。
温文文脱了力,嘴里破毛巾掉落,往后踉跄几步,而后定定地看着地上的人。
心里的绷着的弦一下松弛,温文文目光呆滞,耳朵嗡地一声,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一会,地上打着滚的万金福带着血的手指掐入手心,蒙着血的眼神阴狠,龇牙咧嘴嚎叫一声,一下暴起。
“文文!”
陈烨赶过来看到这一幕简直目眦欲裂!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人扑倒在地,青筋暴起,抡起拳头,带着血的拳头一下比一下重,不知疲倦地落在人身上。
衣兜里的小鱼刀掉落,陈烨瞳孔一缩。
伴着一声闷声的哀嚎,鲜红的血液逐渐染红了胸口,人彻底昏死过去。
“阿烨” 温文文轻轻呢喃了一声。
陈烨一下停了手,站起身来,紧紧地抱住温文文。
他红了眼眶,将手里肮脏的匕首丢进草丛地,颤抖着手想要触摸眼前人,却又怕沾着的血弄脏了人。
上下嘴唇不住颤抖着,声音低哑,带着哽咽:“文文,文文,没事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文文……”
他今天刚出车回来赶到竹甘大队。葛娇娇带着他上山找温文文。越走,他心里突然没来由地一阵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赶来就看到了万金福暴起要冲着温文文去这一幕,顿时让他肝胆俱裂!
温文文抬起头,看着眼前人,眼神渐渐聚焦,猝不及防地落下泪:“阿烨,我好害怕……”
像是终于醒过神,她双手紧紧抓着人的衣领,声音里带着颤,滚烫的泪水,破碎的嗫泣像是一把刀深深地刺进人心口。
陈烨心脏绞痛,全身都是麻着的,只能红着眼眶将人搂得更紧。
“烨子!”
葛娇娇俩小姐弟早就在俩人缠打的时候被吓白了脸,但也还是抹着眼泪,跑回了家,喊来了家里人。
葛大壮气喘吁吁地赶来,看到此情此景,心里一下沉了。
陈烨侧头,眼底满是森冷与凌厉,沉沉道:“麻烦姐夫将人看好,我送去警局。”
说着,陈烨松开人,只用干净的手腕贴着给温文文整理了一下微微皱起的衣服。
后头跑来的罗大娘,陈大姐和陈烨一起带着护着哭得几乎脱力的温文文回家。
陈烨蹲在温文文面前,眼底满是怜惜与愧疚,手上温热的鸡蛋轻轻地在眼前人眼周滚动。
“阿烨,我和你一起去,我要去作证!我要亲手送他进监狱!”
情绪平静下来的温文文,缓缓开口说道。声音虽小带着坚定。
“好,我带文文一起过去的。”陈烨轻轻抚了抚温文文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哽咽。
落日洒下最后一抹余晖,大队里的拖拉机轰轰响起。
竹甘大队里有人看见,万柱子家的宝贝蛋子浑身带着血渍,被五花大绑着扔上了拖拉机。然后是冷肃着脸的大队长跳上了车厢。
他们正疑惑着,打算吆喝一声,就看见那拖拉机带起浓浓的尾气,呼啸着向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