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荣?小荣!冮锦荣!!!”
徐建见迟迟没有回应,又不信邪多喊了几声,可惜依然杳无回音,这小荣,怎么回事,叫他都不应的吗?
徐建心中腹诽,但大概也猜出一二,估计冮锦荣嫌弃的很,毕竟冮锦荣,大学生,家里的独生子,受尽万千宠爱,从小到大都是被照顾的存在,被偏爱宠溺着的娃娃,照顾别人恐怕实在不擅长,额,或者说,根本就没这个概念。
看似长得高高大大,其实啊,这肩膀是软的,像泥巴一样,一锤就烂了。
徐建苦哼了一声,算是对某人临阵脱逃的埋怨吧,但也就背地里讨个嘴瘾,回到宿舍还是办公室里,明面上和冮锦荣相处,还是得客客气气,和蔼可清,笑脸相迎,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人在外面打拼,怎么能裸着身子供他人欣赏?带上个面具是求生的必备技能,就算对艾大辉,徐建也可以说不能做到百分之一百的无隐私吧?
人的社交是需要边界感的,只是冮锦荣这边界,啧啧,一般人估计是受不了的。
徐建摇着头苦笑,郭增超还得继续伺候着,小子吐了些东西出来后,这状态明显好多了,跟他说话会嗯嗯地回应了,说明这意识恢复了一丢丢。
吐出来好啊,纵然你是铁打的肾,这么大的量,这么高的度数,相当于纯纯喝了不少的酒精,要全部分解掉,对郭增超来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吐掉点,对自己的身体也算是减轻负担了。
“好了好了,以后别这么莽了,身体是自己的,搞坏了以后后悔的还是你自己。”
徐建此刻显得啰嗦,但一个酒鬼是不会嫌他啰嗦的,而且徐建说的也不一定是郭增超啊。
“咚咚。”
徐建转过头,发现是谁在敲,定睛一看,来人倒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如此光彩照人,额,只是徐建的心理暗示罢了,冮锦荣可不是自带光环的“绿灯侠”,大晚上还能发光不成?
“徐工,我回了趟宿舍,给郭增超拿了他的毛巾,就挂在床头,衣服的话,我实在找不出来,您凑合着用。
哦,对了,还有洗发水,您先用着。”
徐建露出真心的笑容,大学生不愧是大学生啊,考虑得真周到,这样不就全部解决了,唉,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啊?
徐建忘了自己也是半醉半醒的状态,还能照顾郭增超,他自己就是个绝世大善人了,至于冮锦荣这看似热心肠,实则甩锅的行为,徐建暂时是没弄明白,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两人都弄干净了,睡一晚上,明天满血复活比什么都重要。
冮锦荣送完了这些东西,自己又回去冲了一遍,他其实很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但是他这脑瓜子总算是派上了用处,废话,就这么几个人,自己还假装没听见徐建的话,那不是把徐建当傻子,而是把自己当低能儿了。
这事也好解决,冮锦荣再回宿舍一趟,把徐建缺的东西都给补上就是了,没什么复杂的,就是麻烦了些,自己得先擦干身子穿上脏衣服跑一趟就是了。
毕竟冮锦荣没拽到能将身边人都不当回事的地步,而且自己还是穿越来的,要是被孤立了,或者被针对了,冮锦荣可就真天崩开局了。
而且还树立了自己心细的形象,啧啧,做一个好人,有助于自己四处逢源啊。
“唉,又得洗一遍,关键那臭衣服,真恶心。”
冮锦荣也是十分熟练地戴上了自己的面具,人前一套是肯定要做足的,冮锦荣不是原主这样的愣头青大学仔,他已经有了一次社会的经历,但是是一次惨痛的失败教训,打击得他龟缩在家里,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冮锦荣对这些初印象更加慎重和重视,一定要朝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努力!
话说艾大辉那里,独自一人躺在床上,习惯性地点上了一根烟。幸亏有郭增超的舍命堵抢眼,他今天得以如此惬意地来根事后烟。
自己准备的两个“红包”啊,虽然不是过年,但也一去不回地送出去了,按照以往和葛总的配合来看,应该不会拿了好处不办事吧?
和葛总的交情呢,并不是那么频繁,相对而言,因为每一次的交情都是要带上某些代价的,艾大辉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无底洞地花出去,难道自己长得很像散财童子吗?
眼看着这个数啊,和葛总的职位,一般重,艾大辉也不会做多余的付出,到了这个位置的人啊,哪有什么真情实意啊,都是靠着利益的纽带绑在一起,要是当真了,到时候哭的人也就剩你自己。
你想嘛,萍水相逢两个人,因为一个项目结识了,吃几顿饭,一起玩个几次,就能当过命的兄弟?这些玩意儿最多能让你找他的时候,葛总不会关机拒接你电话罢了,该卖你的时候,该把你踹到一边的时候,葛总下的决心比谁都果断。
所谓忠诚,就是背叛的筹码不够高罢了。
艾大辉不可能再保留这种天真,就像冮锦荣似的,愣头青一个。他想着,这次的厚度可比罚款的数还要厚呢,那点小事,总该要收回去了吧?
至于这割出去的肉,要往哪里找补回来,艾大辉心中还没有落定注意。
艾大辉缓缓吐出一口烟,往烟灰缸点了点,就怕某个人胃口太大,这一次事情肯定有他的授意,不然安全总监何必使唤那几个小伙子,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一声招呼不打,还挑着放假这个档口找不痛快。
这个葛总啊,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和他的关系将来怎么处,自己得重新考量,关键是,他这个胃口到底有多大,现在反而看不清楚了呢。
。。。。。。
冮锦荣一间宿舍三个人,终于在午夜钟声敲响后,觅得一丝安宁,郭增超吐也吐了,洗也洗了,总该可以老老实实躺着了吧?
冮锦荣见识不多,算上穿越前,真正见到耍酒疯,也就视频刷刷,电视剧看看,不得真切,遇上个那么些人,都有点操守,没有让冮锦荣领教到什么叫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
郭增超四脚朝天,躺在床上就睡了,睡得是那么安稳,就像是送进火化炉之前的安详,冮锦荣为什么想把他拉去火化了?
废话,还不是因为他光顾着自己睡得爽了,这呼噜声震天响,自己可怎么办啊?
冮锦荣面露难色,自己明明做了件好事,跑了个腿,为什么换来的不是福报,而是满满的报应。
郭增超是故意的吧?他根本没醉,他全部都晓得,心里跟块明镜似的吧?知道自己嫌弃他了,不想照顾他,小气吧啦的,搁这用打呼噜来报复自己是吧?
冮锦荣是翻来覆去,拿枕头捂住自己的脑袋,那空调被盖头,拿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都没辙啊,一点办法都没啊!
两人又是脚对脚的方位,声波的传递,到冮锦荣这里,一点都没怎么衰减,冮锦荣被这拖拉机的声音整的,估计是一夜的失眠,无法入睡,没跑了!
冮锦荣瞅了一眼徐建的位置,他怎么就一点说法都没有,明明这么吵闹,徐建就能全部忍下来?不可能啊,都是肉做的,徐建的耳膜还能有所不同,特别抗噪是吧?
冮锦荣这就有所不知了,徐建干工地估摸着都有个十年了,从杂工、小工、大工、测量员、施工员甚至是驾驶员,有哪一个他没干过?
换句话来说,徐建就是为了工地而生的!
打桩机DuangDuang地砸,大锤抡起来清脆的撞击声,甚至于水泥罐车的下料,振动棒插在水泥里的嗡嗡声,这么些个杂七杂八又震耳欲聋的声响,对于旭建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他的听力要是还能保持平常的水准,那反而说明他平时摸鱼摸得不少。
所以嘛,你是相信徐建特别抗噪,天赋异禀,还是相信他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在工地上摸爬滚打,忍受着常人之不能,这听力早就受损了,早就习惯了这帮噪声,所以郭增超这点呼噜,又算得上什么,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徐建,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可以忍,那我怎么办啊!
冮锦荣实在淡定不了,下床来到郭增超的旁边,想把他弄醒嘛,手都到脸旁,他又习惯性怂了,在临门一脚这功夫上,有点像某足看齐的趋势。
“睡得真死啊,他要是这么能打呼噜的话,那我以后岂不是?”
冮锦荣想起了自己上大学那会儿的回忆了,他因为自身无欲无求啊,老是宅在宿舍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当老婆,复习啥的,图书馆不考虑,教室也不考虑,在宿舍就挺好的,有座位,有桌子,有电源,有电脑,还有灯,有空调,在宿舍里复习也是一样的。
而且,只要我的舍友都去图书馆学习了,那我在宿舍一个人,也不用担心被打扰了,此时的宿舍何尝不是一个图书馆呢?
因此,冮锦荣的社交障碍倾向在四年的大学生涯里加速狂飙,导致他在人际关系上越来越拉跨。
冮锦荣每一天的作息,就越发变得极其规律,到点就睡,倒头就睡,可以说是宿舍六个人里最早睡着的,那他都睡着了,自然就不会被其他的呼噜打搅,冮锦荣简直赢麻了。
缺少相关经验的他,不知道怎么应对舍友打呼这种棘手的状况,老司机会说,你要是真困到不行,就算旁边在打炮仗(打仗!炮兵互射,形容非常无敌巨大地吵!不是别的意思),那冮锦荣只要头沾了床,也一定能睡着。
冮锦荣直呼在行,那能否阁下亲身试验一番,给冮锦荣打个样?
哪有人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不要把个人经验与经历强行推广为通用的准则,这简直就是唯心主义的做派。
好嘛,好心好意分享经验,你又不听,那你自己看着办吧,看你今天到底要怎么睡着。
冮锦荣无奈地收回了手,叫醒郭增超根本不解决问题,他要是有这个毛病,就算睡觉前再怎么想控制,真闭上眼,这嘴巴还能听使唤吗?
以后必须要赶在郭增超睡觉前,先入睡,这样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个麻烦,冮锦荣想着只要使出自己大学四年的基本功,到点睡觉这点自信,冮锦荣还是有的。
但是这都是以后的事情来,今天晚上,自己该如何破局呢?
要不,给郭增超的脸,盖上?这样声音会不会小点?
“别,你那是谋杀,谋杀啊!”
冮锦荣吓了一哆嗦,自己这恶念竟然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这的确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把产生问题的人解决了,那就全搞定了。
郭增超的“安眠小曲”继续高声唱着,冮锦荣又回自己床上躺着,竭尽全力想将郭增超的呼噜屏蔽掉,自动静音,可惜自己的这颗人脑啊,没有这个功能,冮锦荣快要被逼疯了,今天又要睡不着了吗?
“唉,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冮锦荣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嗯,没错,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但是这不仅仅是简单的重复,冮锦荣也是吸取了教训的。
“拿上枕头和被子,这样趴着睡,也不怕着凉了。唉,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穿越以后,连着两个晚上,我竟然都要去办公室找个清静,这霉运,没谁了啊!”
冮锦荣苦笑地摇着头,这接二连三的挫折,让他极其的不适应,不止是穿越而来,到一个陌生的大夏公国的不适,更有自己从那间卧室,生拉硬拽出来,重新被踢进社会这个染缸的不适应。
虽然下了决心,这次要重头再来,一雪前耻,可是自己失败了一次,谁又能保证,再来一次还是以失败告终,万一冮锦荣真是个废柴呢?有些事情是基因决定,是性格的底色,要想挣脱这种宿命,冮锦荣要面对的,可能是刮骨疗毒般的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