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把命交到别人手里……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怕被父亲发现了,我就做的隐秘一些就是了,但若是什么都不做,到时候子文一剑砍来,那就什么都完了!”
曹丕重复了一下邢道荣的话,语声逐渐坚定起来了。
“既如此,我从明日起,就偷偷派些屯田客,来此接受训练,以为死士!还请邢兄助我!”
曹丕想要邢道荣的支持,说话也越来越客气。
邢道荣却断然拒绝道:“不可,此乃取死之道也。须知人的性子,越是不让看的,就越想看个明白。更何况魏公?在中原,没有秘密能够瞒得过他。”
“若要练兵,就大大方方的练,所谓常见则不疑,备周则意怠,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藏叶于林,才是最好的伪装方法。”
“虽然军队是中领军和中都护的职权,可是公子既领五官中郎将之职,也有训练、招募禁军的职权。”
“如今朝廷四处用兵,招兵的时候多招一些,名簿上少写一些,那都是常有的事情。纵然是魏公的校事府,也不可能对着数万士兵一个一个大查对。”
“而那些多招来的,少离开的,便都渐渐地都留在了军营里……这样,一旦遇到战时,这些人就是保卫公子的士兵,而平时,就算魏公住进军营了,也可以以这些士兵没有考核合格,需要继续训练而做为托辞。”
曹丕闻听大喜,依计而行,果然曹操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自此以后与邢道荣更是亲近。二人就是不见面,也常有书信往来。
府中的吕玲绮见到了,不由得扁了扁嘴,对邢道荣道:“你可要小心着些,你是降将,如今又只得了个闲职。若是太张扬了,小心引得曹公忌惮。”
邢道荣知道吕布被曹操刘备所杀,所以吕玲绮对这二人都很是抵触,但此时府中下人有一半是曹操派来的,这些人不用想,里面一定有曹操的探子。他们在家中说的话,说不得过几天就得放到曹操的几案上。所以也不敢就此事与吕玲绮多聊。
不过令邢道荣没想到的是,他不过腹诽了几句,就很快收到了曹操的召见。而且地点就在隔壁的丞相府。
邢道荣面见曹操,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立储之事乃是大事,按说不是他这样的降将能够参与的。
可是立储对于别人来说是赌博,但对于邢道荣来说,结果早就知道,提前烧烧冷灶也没什么不好的。他是不可能不去做的。再加上曹操的身体一直不好,又得不到休息。不是在对外征战,就是在对内夺权。没有几年的好活了,这时候再不抱曹丕的大腿,可就抱不上了!
曹操见邢道荣来了,便开门见山的问道:“孤欲进位为王,卿可有计策?”
邢道荣听到曹操只谈公事,不由得松了口气,不假思索的答道:“当征孙权,以战功进。”
曹操见他回答的如此干脆,不觉起疑,问道:“若征孙权,倘刘备蹑吾后,奈何?你劝孤征孙权,难道是想趁此机会报仇吗?”
邢道荣道:“魏公若欲并吞天下,必先攻刘主。盖因大军攻打孙权,荆州必趁势出兵,大军若攻刘备,孙权必按兵不动。”
“可魏公只是为了得到足以封王的功勋,那么只要大局临境,孙权就会献上降表。魏公的目的就能达成。而若是攻打刘主,则不打到山穷水尽是不会罢休的。”
“如今襄樊之战刚完,国家是没有实力马上集结一支足以灭国的大军的。所以此时只有打孙权一个选项。至于刘主,刚与孙权交恶,现在不趁机与我合兵,灭了孙权就是好的了,又怎么会帮助他呢?”
曹操听他说完,哈哈大笑,道:“人言卿文武全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听卿一言,眼前如拨云雾!此战卿当随孤一同南下,早晚得以请益。对了,把你的那些旧部也带上吧。都是好汉子,不能上战场,太可惜了!”
邢道荣躬身领命,回去准备出征。
他在许都没什么朋友,唯一的一个朋友就是曹丕,所以邢道荣这一日就来到了曹丕府上辞行。
许都有曹操的命令在前面,严禁奢华,就算邢道荣这样拉着好几车金银珠宝进府的人,也用的是纯色车盖帷幔的牛车,其车也不过用比较坚固的榆木、枣木所制罢了。
可是今日曹丕门前却停着一架装饰华美无比的牛车。
车体整个用檀香木制作,邢道荣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味道。车辕上还都雕刻着各式各样的花纹。车上用蜀锦当作幔帐,显得光彩照人。
邢道荣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样张扬的人,曹丕在争储的关键时候,怎可与其交往?尤其是在曹操严令禁止奢华的时候。
走入府中,却见曹丕前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身材高大壮实,容貌丰雅俊朗。衣着也是十分华贵。
曹丕见邢道荣进来,急忙起身为二人介绍道:“崔尚书,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邢侍中。邢侍中,这位是丞相府东西曹掾属征事,魏国尚书、中尉崔琰崔季珪。”
二人都互道久仰,崔琰又问道:“邢侍中可是襄国邢氏?”
邢道荣摇头道:“在下出身布衣,并非士卒出身。”
崔琰闻听颇为惊讶,道:“不意庶族中亦有阁下这般英才。”
二人客气了几句,邢道荣知道,曹操早就对崔琰有所忌惮,就在这些日子就会找个机会杀了他,也不打算跟他深交,只寒暄了几句,便对曹丕道:
“子桓,曹公要南征孙权,点我随军南下,赞划军事。我在北方别无亲朋,今日特来向你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