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道荣把攻城营留在岐山堡,又给刘备写信报告这里的事情,便离开此地,往冀县去了。
留下攻城营的原因,是邢道荣不想帮助马超快速攻陷冀县。
首先,就算没有他的帮助,在马超作出了一系列错误的决定后,冀县还是被马超攻下来了。
其次,马超做为盟友,究竟不如做为属下。做为盟友,马超不大可能帮助刘备取得蜀地,但做为属下,马超就会积极表现,以求建立功勋。
最后,就是攻城营虽然善于对付城池,但其造成的杀伤太大,不符合邢道荣将凉州做为重要的原料产地和产品倾销地的目标。
所以攻打岐山堡,其实也是邢道荣为了不帮马超攻城准备的借口。
邢道荣率领亲兵,随后赶到冀县外的马超大营当中。不知道李恢怎么对马超说的,但是进帅帐之后,却见李恢坐在紧临马超左手边的位置,显然是已经很得马超的信重了。
再看马超其人,却见其虎躯猿臂,熊背蜂腰。年不到四十,却已有统带千军万马的豪气。任谁看见,都得夸一句:好一个锦马超。
马超早闻听邢道荣的名声,此时一见,欲先给他一个下马威,便道:“向者赤壁大战时,若明府不放过曹操,我等岂会落到今日的境地。”
邢道荣亦丝毫不让,道:“渭水相争时,将军若不放过曹操,亦不知今日如何。”
二人相视一眼,遂都仰天大笑。
马超又问道:“闻听德昂说,将军欲攻岐山堡,不知战事如何?”
邢道荣长叹一口气,摇头叹息。
马超便道:“岐山堡地势的确险要。待我全取凉州,与刘豫州联手,不怕攻不下这个小小堡垒。”
邢道荣却道:“岐山堡已被我攻下了,只是此地甚是险要,吾攻城之时,颇用些手段,有干天和,故而叹息。”
马超闻言,不由得默然。这岐山堡他也曾经尝试攻打,虽然并没有全力攻击,但也知道那个地形几乎不可能被打下来,如今却被人数日间便攻下,不由得侧目,便问道:“不知明府是用什么法子攻下来那座坚城的?”
邢道荣叹道:“水火无情,不外乎借此二者之力罢了。”
马超还欲再问,却见门外庞德拽着一个满身湿漉漉,用绳子捆的结结实实的老头进来,对马超行礼道:“将军,我们追了这老家伙两天,终于在显亲把他抓住了。”
马超闻言大喜,忽而又伪作怒装,喝令庞德解开绳索,又温言对那老者道:
“今成败可见,足下为孤城请救而执於人手,义何所施?若从吾言,反谓城中,东方无救,此转祸为福之计也。不然,今为戮矣。”
此人正是阎温,他以凉州别驾担任上邽县令,马超兵败,逃往凉州的时候,上邽人皆迎之,阎温只能逃到凉州州府所在的冀县。
不料马超在凉州声名素著,出了冀县以外,凉州诸县皆反,让马超迅速恢复了实力,又接纳了不少周边羌、氐、匈奴之人的兵将,如今势力比起当日关中大战时,亦未遑多让。
马超率军围困冀县,阎温便带着凉州刺史韦晃的书信,趁夜从护城河潜水而出,想要去找夏侯渊求援。谁知道还是被马超手下给发现了,一根绳子捆了过来。
阎温听了马超之言,沉默良久,才终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马超见状大喜,便用马车载着阎温到冀县城下,向城上喊话。
阎温看到了冀县的城墙,忽然大声喊道:“大军不过三日至,勉之!”
城中守军听见了,知道阎温这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不由得皆垂泪,口呼别驾万岁。
马超闻言大怒,伸手拽过阎温,怒喝道:“足下不为命计邪?”
阎温却又不说话了,一幅视死如归的表情。马超虽然想要杀了他,但心中却也明白,纵然杀了他也于事无补,便将他带回营中,慢慢劝诱他,希望改变他的想法。
这一日,马超问道:“城中故人,有欲与吾同者不?”
阎温依旧既然已经料定自己必然身死,便不再说话了,只是拿来酒食便吃,困了就睡,问话就不答,此时马超问话,他依旧不言不语。
马超耐心被消磨的差不多了,此时忍不住便怒骂阎温。
阎温只抬了下眼皮,曰:“夫事君有死无贰,而卿乃欲令长者出不义之言,吾岂苟生者乎?”
马超知道此人顽固,便一叠声的教人把他推出去斩了。
阎温神色凌然无惧,邢道荣却出来,道:“将军且慢,某有一计破城,倒要着落在这老朽的身上。”
马超闻言,不由得喜道:“卿有何计?快快说来。”
邢道荣道:“将军围城数月,城中百姓必定惊怖。不过是被刺史韦康等人强行镇压住罢了。这老朽前者曾言三日援军至,而援军未至,只有他一人无恙回城,则城中百姓便知其诈也。将与州府离心离德。到时候只凭借着韦康等人,焉能守得此大城?此乃攻心之计。”
说着邢道荣又俯身,在马超耳边悄悄说道:
“况且将军若恶此老朽,与其杀之,不若纵之归城,冀城人见无援,必杀之献其首于将军以祈活耳。这老朽以为舍生取义,便令他想保护的人亲手杀了他,岂不更解将军胸中之愤恨?”
马超闻言大善之,便让人将阎温送回城中便了。由马超这边先派人与冀县城上联络,双方在城头箭矢的最远射程处会面,由马超的士兵将阎温还给守军,在后撤出来,便算将人交还回去。
此时马超和邢道荣都在外面盯着士卒放还阎温。
马超问道:“若这老贼自尽,为之奈何?”
邢道荣笑道:“不过欲使城中知其伪说,是将军释其之时,此计已成,纵其自尽,亦于事无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