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对于夏口城中熟悉无比,不消一日,就帮孙夫人请到了医生,还准备了一包各类名贵药材,一起带了去。
孙夫人带着医药上船离去,走不多远,便看见十几艘战船,挂着江夏水师的旗号,跟着孙夫人的坐船,往江东而去。
周善心中有鬼,见荆州水师随行,当即出来,喝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夫人母亲重病,为人子女的回去看望,难道也要像看贼一样的看着吗?”
刘封与邢道荣在汉水舟中演练过的场景中有此一问,刘封便上前对孙夫人道:“母亲容禀,母亲心忧外祖母之疾,轻舟过江,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旁人见了,还道母亲与父亲不睦,私返其家。故而是儿子借江夏郡兵马战船随行,已壮声势。到了外家,亦是母亲的体面,也可证明父亲对母亲的敬重之意。”
孙夫人听了也罢了,周善听了,却是暗暗心惊,人道这刘封刚暴少谋,今日一见其说话丝丝入扣,半事滴水不漏,并非易与之辈,当下不敢在出言为难,只心道:“不论你再大的本事,到了江东,也无能为。”便不再生事。
却说邢道荣在船上将百人督以上将领都叫到自己坐船之上,查问江夏郡兵的情况。
江夏郡兵虽然比不上陷阵营兵甲精锐,但徐庶经营有方,又挨着大量生产武器甲胄的夏口,总算能保证人手一柄灌钢长矛,伍长以上都有铁甲蔽体,普通士兵至少也会有一件皮质札甲。
但弓箭就不是所有士兵都有了,邢道荣还看见不少人戴着投石器,想来是以此来代替弓箭,进行远程打击。
所谓投石器是用一根中间带有皮囊的皮带做成的,用的时候一端拴在手腕上,在皮囊中放上石子,用手抓住另一端,将皮囊甩成圆,再等到时机合适,撒手放开手中攥着的一端,石子便飞了出去。
这种武器威力不小,且制作简便,除了没什么准头以外,几乎没别的缺点。因此这种武器在人类战争史上使用的时间极长,从传说时代大卫大战歌力亚到工业时代的街头斗殴,跨越五千年的时间,都有它的踪迹。
不过因为它射程短、没准头、容易伤着自己人、不能形成有效火力覆盖等原因,通常正规军中是不配备这种东西的。
郡兵如此情况,邢道荣便预先在心里定下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跟江东东吴的底线。无他,打不过而已。
船行数日,便到了江东。此时秣陵石头城已经初具规模,孙权早将家眷都搬至此处。船行至水门前,却看见城门上挂着闪亮的“建业”二字。
众人下了船,邢道荣麾下郡兵便充做护卫孙夫人的依仗和侍卫,长驱直入,进入建业城中。
这一日,吴国太正在家中同几个命妇一起捶丸,却忽见一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口中还哭喊着:“娘……”不由得吃了一惊。
“孩子,你怎么回来了?莫不是荆州出什么事了?”
吴国太见爱女突然不打招呼就回家来,不由得心中惊惧,声音都有些颤抖。
孙夫人见母亲手里拿着小锤,还跟人一起打球,气色亦颇不错,不由得也是一愣。
“娘,周善传言说您病重,我才急着赶回来,您没事啊?”孙夫人不由得问道。
吴国太一愣,心想我能吃能睡,能有什么事啊?便知道是周善撒谎。
眼见女儿眼神不善,伸手摸着剑柄,举动就要杀人。老太太心善,忙道:“是了,我前些日子有些贪嘴,吃的肚子里不舒服。其实也没有什么,他们便吓得慌了神,急忙去荆州找你去了。”
孙夫人听是一场误会,也松了一口气,只狠狠的瞪了周善一眼便罢。周善心中暗叫侥幸。
却听吴国太又问道:“玄德怎么样啊?”
孙夫人道:“他……率军去了蜀地,一年多了,也没回来过……”
吴国太叹道:“如今这世道,男人们就是这样的。当年你爹也说是去讨董卓,结果这一去就是几年,再回来,就剩下了一具尸首……”说着不由得垂泪。孙夫人亦不由得流泪。
不提孙夫人母女相见,却说孙权在大殿接见了刘封、赵云、邢道荣等人。
孙权不愧是一代雄主,阴谋绑架刘禅这种下作阴谋被人识破,面上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依旧与三人闲话家常,神色间没有一丝异常。邢道荣虽心中鄙夷其为人,但眼下却也不得不佩服其城府了。
闲话过家常,双方便聊起军国大事。
孙权先问道:“闻得玄德出兵汉中,却不知如今战事如何了?”
这些人中只有邢道荣刚从汉中前线回来,便由他出来答道:“使君已下南郑与汉川诸隘口,正与夏侯渊隔沔水对峙。”
孙权点头道:“江北细作来报,曹操不停的往寿春增兵,已有二十万众,恐其有南侵之意。”
邢道荣记得原本历史上,曹操是在建安十八年才南征孙权的。不过此时刘备并未入蜀,而是争夺汉中,想必曹操也会加快南征的速度,便对孙权说道:
“江东只要安守长江天险,便稳如泰山。今长江之锁钥,在于巢水,若巢水失守,则曹操水军可直入长江,江东天险尽去亦。今日之事,不妨于巢湖之南筑关,巢水入江口筑水寨,屯兵江北,据险以守,曹操不得进兵,粮尽则退矣。”
“彼其退兵,则刘豫州兵出汉中,关云长出兵襄阳,吴侯亦可趁势而追之,三路大军齐发,何愁国贼不平?”
孙权闻言,哈哈大笑道:“邢君侯所言,正与公瑾同也。孤早已在濡须山筑东关,七宝山筑西关,两关对峙,夹巢水而守。巢水入江之濡须口建偃月城,使曹贼战船不得入大江也。”
邢道荣亦笑道:“公瑾大才,必早有谋划,吾不过杞人忧天而已。”因问曰:“此来倒未见公瑾,难道他已经去江北了么?”
孙权面上笑容不变,道:“公瑾在柴桑练兵。”
邢道荣闻言,面上神色不由的一滞,赵云、刘封面上神色俱都凝重。
当年柴桑驻兵,是为了防备荆州,如今周瑜又去柴桑驻兵,难道有意攻打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