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吕玲绮又生气了,邢道荣急忙安慰道:“娘子不舍得我,我又何尝舍得娘子?只是情势如此,不得不为罢了。”
“自岳丈手刃国贼董卓以来,天下纷乱数十载。如今方定,天下三分之势初显。关中众将一盘散沙,必为曹操所有,益州刘璋暗弱,恐其亦难自守。我江夏地处曹、刘、孙三家交界,若是开罪了任何一家,都难以独山其身啊。”
“昔日我帮孙权图谋淮南,虽然功亏一篑,但好歹攻下了合肥坚城,又曾经赴曹操铜雀台会,在他们面前总也有些面皮。可是在刘备处,虽然共谋赤壁大战,可是为夫也趁机割据了江夏一郡。若是不趁着刘备尚未成势的时候做下人情,他日他跨有荆益,岂是我江夏一郡所能抵挡的?”
“此行不得不往,夫人啊,你要理解我啊。”
邢道荣说着,也起身,轻轻抱住吕玲绮。
吕玲绮轻轻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便也随他去了。只低声道:“那刘备狡诈,昔日我父为他辕门射戟,白门楼上,他却不肯发一言相救。郎君为他谋划,一定小心自身。”
邢道荣虽然心中暗诽:吕布穷途来投,刘备好心接纳,吕布却偷袭徐州。若不是丢了徐州,袁术又怎是刘备的敌手?还需他辕门射戟相救?
不过虽然心里这样想,但现在吕布才是邢道荣的岳父,刘备终究只是外人,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说出口的。
邢道荣虽然说是明日就要走,但却在家多待了几天,一直到派出的探子,探明刘璋的使者出川,往江陵来了,这才动身,前往江陵。
临行前,邢道荣还去了一趟养马场,见裴青果然对于养马颇有研究,虽然对于山地养马是第一次听说,但他的马场却建的到处都井井有条,还专门开辟出来了种马草的地。
据裴青所说,这马草是昔日博望侯凿空西域时候带回来的,名曰苜蓿。这种草不挑地,只要有水,在上郡的沙土地里都能张。而且种完苜蓿的地,地力自会变强,就是第二年改种粮食也比旁的地强些。
他们在上郡养马,都是准备几块地,苜蓿和裸麦轮做,春夏秋就割苜蓿来喂马,到了冬天无食的时候,就拿裸麦发出芽来喂马。马一年四季有鲜草吃,就不容易得病。
邢道荣见那几匹马果然都精神不错,甚至第一批母马中,身体条件比较好的已经配上了小马,便对裴青好生勉励一番,让他不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一定把马场建好。
裴青倒也不客气,对邢道荣说道:“君侯,这养马场只需十几名士兵守卫便了,其余只用从附近招纳民众来干活就是了,不必调用君侯手下亲兵。”
邢道荣闻言一愣,养马场的人手都是从山下养牛场抽调来的,哪里有什么亲兵?再问时,裴青不悦道:“君侯何必骗我?我既来此,便定为君侯忠心效命。”
说着一指山下正在赶牛的几人,说道:“这几人皆身材饱满,孔武有力,且有两个人身上还穿着铁铠,难道不是君侯的亲兵?”
邢道荣闻言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不知道,我这夏口城里,民风尚武,又兼富庶。莫说是他们这几个壮丁,纵是妇孺老弱,也皆喜着铁甲。你若是也喜欢这东西,我也让人给你一套。”
裴青闻言不由得瞠目结舌,彼时一户小康之家,家中所藏全部资财,也就将将能做一幅铁铠罢了,岂有一城之中,人人皆身着铁铠的?
他却不知道,夏口手工业、商业都十分发达,四方财货所聚,纵然是同样一个卖汤饼的,在夏口也比别处多赚几倍的收入。
邢道荣看过了马场,来到夏口,嘱咐张谦看好铁矿那边,如今夏口铁甲的需求激增,怀文坊那边订单如雪片般飞来,铁矿的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若是铁矿那边出了岔子,不光耽误了这一个大好的赚钱机会,说不定还会引起铁匠收入下降,消费减少,一步步发展成经济危机。
毕竟现在虽然邢道荣在夏口建立起了商业城市的雏形,但现在的资本还太弱小,只是萌芽状态,一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破坏它快速扩张的趋势。
安排好了一切,邢道荣带上了高欢、高澄的两部人马,赶往江陵。
这些年邢道荣往陷阵营的钱可没少投,这一行就体现出来了。陷阵营的人马都是按照步兵操练的,但是这次赶往江陵的两千步卒,却是人人配了马。
骑马重步兵,虽然不如重骑兵,他们的马也只做机动之用,不能用来冲阵,也不是什么良种战马。但是他们的机动能力却不是普通重步兵能够比拟的。以弓箭掩护,骑马冲到对方军阵的侧面,再下马结阵发起冲锋,就是骑马步兵作战的法宝。
此次入蜀,若是能通过对刘璋和蜀中世家施压,让刘备兵不血刃的夺取益州,那么很有可能诸葛亮一出岐山的举措,就可以提前十几年。
凉州西通西域,一旦获得这个地方,就能重新打通丝绸之路,浣花坊的锦缎就能通过这条道路源源不断的流出,换成金银、矿石、战马等中原需要的东西源源不断的流入,最终,流到江夏太守,邢某人的口袋里。
一想到外贸的高额利润,邢道荣心中就如同燃起来一把火一样,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江陵去。
夏口距江陵不远,邢道荣一行人又是骑马过来的,不过一日便到了江陵城下。
两千骑的动静不小,早被人报到了刘备处,刘备又派张飞过来迎接。
二人见面,张飞看见后面密密麻麻的骑兵,不由得心中羡慕不已,说道:“你小子,那几匹战马才拿回去两个月,就弄出这么多骑兵来?”
邢道荣忙道:“张将军说哪里话来,哪有那么快。这些都是我麾下的步卒,所乘驽马不过是为了赶路的时候节省脚力,不是什么骑兵。”
当然,这句话在张飞耳中听起来,意思就变成了:老子就是这么有钱,手下的步兵都配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