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和邢道荣这才停下对峙,抬头看去,来人却是刘备身边亲卫赵云。赵云虽然没赶上刘备最为困苦的那段时光,但他离开公孙瓒以后,却是游历天下,寻找刘备,在刘备心中的地位也很不低。
但邢道荣却知道,赵云虽然在后世被很多人推崇,但他的地位一直是重而不贵,尊而不显。大概因为他说话办事都是秉持着一片公心,所以常常与众不和。
刘备入蜀以后,打算将蜀地豪强的土地分给功臣,但赵云却以为,为了维持当地的稳定,不能这样做。虽然刘备听了这话肯定高兴,但将要分到土地的那些功臣却未必会高兴。
再有便是刘备拼着基业不要,也要给关羽报仇时,赵云又出于整个国家发展的角度,谏阻刘备伐吴。这不要说是刘备不喜了,就连其他人也都会有意见。他们的想法,大概是既然主公能为关羽报仇,他日若是我不幸被杀,主公想必也会倾国之力给我报仇。
正在大家都沉迷在意气相投的气氛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出来给大家滚烫的心上浇凉水,虽然知道他说的是正确的,但是谁能对他有好感?
但他的确是刘备最为信任的几个人之一,刘备派他出来传信,自然也是表示信重。那么张飞挡在面前,恐怕也不会是偶然了。
在邢道荣看来,这大概是刘备给邢道荣表明的一个态度,张飞出来,说明刘备对于邢道荣之前与孙权、曹操过于亲密的举措是有些不满的,赵云出来,是刘备表示虽然我心中不满,但我们不是不能继续合作的。
邢道荣道:“使君有邀,怎敢不去?只是这些战马远来,还要放到马场中好生安置。便让在下的两个从者先回去,如何?”
张飞下意识看了赵云一眼,赵云想起刘备并未吩咐此事,但想想还是不能把一个偏向于自己的诸侯推开,便点头答应。
邢道荣让张谦与裴青先回去,尽快开始繁育战马,却让他们把装着那四十块股份铜牌的箱子留了下来,对张飞供一拱手,说道:“这里面是吾送给使君的见面礼,还请张将军派两个人来搬一下。”
张飞哼了一声,让两个亲兵抬着箱子,跟在身后,一同进了城。
进入州府之中,却见刘备和诸葛亮却都十分热情,而且二人但叙离情,不谈政事。仿佛张飞夺马之事压根不存在一样。
还是邢道荣忍不住了,先开口说道:“使君,军师。曹操修筑三台,其篡汉自立之心昭然若揭。北方之民皆翘首以盼使君能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于将倾。使君其有意乎?”
刘备并未说话,只是以目视诸葛亮,诸葛亮叹道:“君侯有所不知,主公虽有此心,但恨兵少将寡,虽欲提师北伐,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邢道荣道:“蜀地天府之国,沃野千里,且有山川险阻,一向未遭战乱,此真堪为王业之基也。公何不取之?”
刘备摇头道:“刘季玉乃吾同宗,安忍夺其基业?”
邢道荣闻言大喜,可算到了自己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便道:“吾有一策,可令刘璋心甘情愿,献上蜀地,使君亦可兵不血刃,尽得天府之国。”
说完便对张飞道:“可请将在下的礼物抬过来。”
张飞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让人将那箱子抬上来。
邢道荣打开箱子,将他与刘璋的生意,跟众人说了出来,并道:“吾观刘季玉此人,但属意于富贵,其爱货殖,而恶案牍。蜀中群下,对此颇为不满。”
“如今但请使君,以此股份分赐诸将,借着股东大会的机会,拉拢蜀中之民。一二年后,蜀中人心皆归于使君,且此工坊盈利不可胜数。到时候张鲁一旦兴兵,再谴一舌辩之事,逼之以兵革,诱之以富贵,再以永久董事之位相诱,只怕到时候使君想不要益州亦不可得。”
这番话说出来,刘关张等人都是满眼迷茫,只有诸葛亮眼中精光大盛,他仔细寻思了一下邢道荣所献之策,说起来好像天马行空,但结合蜀中世家的表现和刘璋的性格,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便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刘备接受到了这个信号,亦假作迟疑的说道:“除非刘季玉真心想让,否则吾绝不取益州。”
诸葛亮又道:“只是拿这股份,要付股本,恐怕诸将家中拿不出这么些钱。”
邢道荣哈哈大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吾回去便开一家专门放债收账的地方,给诸将少收些利息便了。”
这次可饶是诸葛亮,也猜不到邢道荣在想什么了。
只有邢道荣知道,股份制公司这种资本的左膀既然出现,那么资本的右臂也应该诞生了。
银行。
在美洲白银大量发掘以前,实际上整个世界的经济活动都被一件事所严格限制,难以发展。
钱荒。
市场上流通的钱,总是不够买下市场上流通的所有商品,所以通货紧缩变成了常态。经济自然难以增长。
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很简单,生产力一直在发展,但人们却一直再把钱存起来。商品增加,货币减少,通货紧缩是自然现象。这是加印多少货币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直到股份制公司和银行的出现。
股份制公司能将每一份微小的财富都化作资本,投入生产之中,而银行也通过收储放贷,将无论世家贵族,还是升斗小民,把他们或多或少的积蓄,都从地窖里和厕所猪圈里,投入到了市场当中,进行流通。
当社会所有的财富都变成资本,投入生产;所有货币都进入市场,帮助流通的时候,繁荣就来了。
邢道荣从江陵离开,直奔夏口,找到祝寡妇,把十块股份牌子递给她,将与刘璋合力开办纺织坊一事说了,并说道:“这些股份,有五股是我的,你带我行使股东权力便了。其余五股,你给织造出丝缎的那个绣娘一股,让她带着所有会织缎子的绣娘,一起去蜀中帮着建厂。其余的你自己支配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