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揽月没有说话,但全身都在发抖,手机都快拿不稳。
怎么,孟父孟母都完好无损的放出来了,他还要轻生么?
他是不是神经了?
姜雨真轻轻握住她的手,“别着急,事情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还能再糟点么,她好不容易整理清楚的思绪,在接到这个电话后又变得一团糟。
齐揽月想挂断电话,但一双手却像僵住了,动弹不得,只僵硬的举着。
她猜不透孟倾洲这个人,更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来不及细想,但身体比脑子更先一步做出动作,把咚咚抱给姜雨真,起身拿包。
“我去律所看看那个神经病想干什么。”
“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你在家照顾咚咚吧!”
“好,那你慢点,有话好好说啊,千万别动手!”
姜雨真望着她的背影,眼中泛起心疼。
齐揽月的情路真是……太坎坷了。
律所建立在政务区,是五层的事务所,到处都是一身笔挺西装的律师,都是哥州律界鼎鼎有名的人物。
齐揽月到的时候,早就有一位男律师在前台等候。
见她来了,律师松口气,“您是齐小姐吧,我就是刚才和您打电话的律师,我姓李,您叫我李律师就好!”
齐揽月根本没听进去他说的是什么,只顾着脑子里的问题。
“你好,孟倾洲在哪?”
“就在楼上,我这就带您过去,请跟我来!”
律师全然没有刚才电话里的急切模样,全程笑脸,比她轻松了不知道几倍,偏偏她一心扑在孟倾洲身上,没有发现。
楼层越往上越空旷,到了五层里侧一个单独会客室前,律师止步,“孟先生就在里面,您请进,我在外面等您。”
齐揽月说了句“谢谢”,就推门而入。
会客室的门在她进去后被从外关上。
齐揽月没发现,注意力只在会客室里。
她扫了一圈四周,正好与沙发上的孟倾洲对上目光。
许久没见,他仿佛颓废了几岁,下巴是没有剐蹭的胡茬,眼眶充满血丝,随便穿一身单薄的衣服,只一眼就让人心疼。
他面前的矮桌上是密密麻麻的红本子和白色纸张,还有一个平板。
齐揽月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看他的样子,像早就知道她要过来,单独在这里等她的。
所以,她是被他和律师合伙骗过来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望着他的目光骤然复杂,几番交替后多了一丝愤怒,心中更是起了无名怒火。
耍她好玩么?
孟倾洲察觉到了她的不愉快,没有在沙发上多坐。
他拿起平板起身,走到她面前,“月月,我没出轨。”
平板屏幕亮着,是那晚酒店的完整监控。
齐揽月一言不发,也没往平板看一眼,只瞪着他。
“你耍我耍的有意思么?”
“没有耍你,监控是真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今天借着快死的理由让律师叫我过来,不是耍我么?”她崩溃的拢了拢头发,“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孟倾洲,能不能别这么阴魂不散,你叫我来干什么,为你爸妈出狱欢呼么?!要不要我帮你们在酒吧包个场好好庆祝庆祝?”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呢,你爸妈到底无不无辜咱们两个都心知肚明,我不管你现在招惹我是因为不甘心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因,我都没空陪你再玩了。离我远远的行不行?!”
她深吸一口气,后退避开他想伸上来的手,“滚!别再跟我说什么不顾一切也要跟我在一起的屁话,你姓孟!你跟你爸妈一样都是孟家人,大事面前从不会偏向我!给我滚远点!”
她耐心磨尽,说到最后自己气的不轻,甩给孟倾洲一个巴掌,转身就要走。
孟倾洲没给她机会,一把从后拥住她,愧疚的声音响在她耳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他不断重复,声音回荡在会客室里。
齐揽月挣扎,“你瞎道什么歉!你没对不起我什么,我他妈知道你出轨是被陷害的,我不满意的是你爸妈,你收起你的道歉,骨头能不能别这么软!”
“不,是我做错了,”他把她抱得更紧,紧到她挣脱不开禁锢,“我没有在他们欺负你的时候及时跳出来保护你,我太软弱了,对不起,月月,对不起,是我错了……”
怀中的人挣扎不过,逐渐安静下来。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两人僵持半天后,听到了她无力的声音。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孟倾洲,你能不能放过我,我真的折腾够了,我没精力再陪你玩了。”
她已经分辨不出他是心血来潮还是想和她终老一生,但她赌不起了,至少在此时此刻,她没有再陪他胡闹的心了。
孟倾洲:“可我想和你在一起,很想很想,我不想以后的生活没有你。”
他声音低哑酸涩,“齐揽月,我想和你共度余生,也知道你多半会拒绝我,可我忍不住,我想试试,无论代价是什么,我爱你,我舍不得放你走。”
“我知道我做错了,你给我个忏悔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齐揽月没说话,但能感觉到圈抱住她的怀抱缓缓松开。
一滴泪落在她的脖颈,让她脖子上的青筋动了一下,却没回头看他。
孟倾洲折返回矮桌边,拿起一沓白色红色的纸张递给她。
齐揽月的眼眶已经泛红,扫了一眼她,又低头看他手上的东西。
“干什么?”
“这是我所有的房产,名下股份,所有资产,”他塞到她手里,“已经拟定好转让协议,等你签字,都是你的。”
“月月,如果这些弥补不了齐氏前段时间的损失,我再去借钱,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句话纯属多余,他的公司这些年蒸蒸日上,即使前段时间深陷绯闻对股票也没有多少影响,资产加起来有百亿。
可齐揽月就是个不缺钱的主。
“有什么用呢,你觉得我像在乎那点钱的人么,孟倾洲,把你这些东西收回去,我得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对于我这种人,根本不适合动心,只适合联姻。”
她把东西扔在脚下,“以后互不相欠,各自安好,见面当陌生人,就是你对我最有诚意的道歉了。”
“不要,我不要和你当陌生人。”孟倾洲忽然折下身,在她诧异的目光中,缓缓跪在她面前。
她吓了一跳,“你又在闹哪出?”
他双膝跪地,抬手紧握住她,眼泪从眼尾滑落,近乎乞求。
“我不向你道歉了,你别说这些刺激我……”
“?”她诧然更浓,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你别嫁给别人,我会受不了的,月月,别说这些话刺激我行不行?”
一字一哭泣,他的身体都在抽搐,还紧紧握着她不松手,连带她的胳膊也在颤抖。
两道人影在办公室中央,女人站男人跪,倒影映射在远处玻璃上。
他哭了很久,说了很多挽留的话,齐揽月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最后,他说——
“我和孟家断了关系,以后我不会再和孟家有任何纠缠,你可以当我是个孤家寡人,可你能不能别因为这件事疏远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齐揽月心脏颤动了一下。
“这次是真的么?”
“是真的,”他的额头抵在她的手背,“是真的,你可以当我……没有亲人。”
“月月,如果这些还不够,你告诉该怎么做才能原谅我,我还能给你什么,我都一一照做。只求你别躲着我,别疏远我,好不好?”
泪水打湿了她的手背,她感受手背传来的湿润,恍然觉得他似乎从没在她面前这样崩溃过。
“可是孟倾洲,你还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