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父孟母得知被举报的真相后,如同被人给了当头一棒,半天都没缓过神。
那可是张茉微啊。
他们从心底把她当女儿,但没想到最后捅他们一刀的正好是她。
被最亲的人伤害的滋味并不好受,加上几天的心理和身体折磨,孟母已经说不出话,就连孟家三兄妹去看守所也不想见。
孟家兄妹在会见室坐了半天,最终等来了孟父。
孟父看都没看孟倾洲一眼,对孟瑾弦说——
“你别去找她的麻烦了,我之前见了她几次,是个很安静的小女孩,温温柔柔,说话做事都谈吐有方,不像这种人,没想到现在我和你妈竟然把她逼成了这样。”
孟倾洲质问,“爸,你当时让我和她相亲的时候,知道她有未婚夫么?”
孟父沉默不语,颓然低头。
他是知道的。
但当时的情况顾及不得这么多,况且他从心里觉得,张茉微和那个外国男人根本成不了。
孟倾洲看他反应已经得知一切,逐渐攥紧拳头,抑制住内心怒火。
“所以你为了你的权势,为了笼络你的关系,选择拆散他们,让张茉微跟我在一起?你不觉得你很自私么?”
“为了权势?”孟父抬头,那双浑浊的眼紧盯着他,“你以为我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权势,没半分顾及你?”
“我们家在商界没有根基,你的行事作风也并不收敛,这些年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几次还是我帮你料理后事。如果你的丈人是警察局的局长,以后你的公司如果出了什么事,最起码他会顾及你是他唯一的女婿,会用他的人脉帮你兜底,你现在竟然说我没半分顾及你?”
孟倾洲不可思议的缓缓瞪眼。
他没想到,这竟然是他促成这门亲事的由来。
“可我的事该由我自己处理,如果事事都靠别人,我开公司干什么,不如按照你的安排,循规蹈矩在一个岗位混完一辈子。”
孟父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的确,他一意孤行,从没问过孟倾洲的感受。
他双眼泛泪,看了孟倾洲半晌,最终后退一步,无力点头,“好,好。我以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现在看来我大错特错。所有的事,冥冥中自有定数,从今往后,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处理,我不会再插手一下。”
孟瑾弦:“别颓废了,爸,我会想办法把你们捞出去。”
在这里坐着没太多意义,他和孟漫漫起身,对孟父做完最后的告别后准备离开商量对策。
孟倾洲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孟瑾弦已经到门口的脚步顿住,半转过脸,“孟倾洲,你还不走么?”
孟倾洲一动不动,只与孟父对视。
半晌,他说——
“我会娶齐揽月。”
此话一出,两方俱是沉默。
孟父没有太多惊讶,思考了一下就点头,“也好,仔细想想,她只是性格强势一点,但没有坏心思。只要她还愿意原谅我们,我对你们的事……没有意见。”
经历过这件事,他看透了一些真相。
有些事不该他们插手的事,他们不要多插手过问。
孟倾洲却说,“我的意思是——”
“你们对她造成了伤害,我也同样因为这件事导致你们入狱,我无颜面对你们,也无颜以孟家人的身份面对她。所以,我和孟家断绝关系。”
最后一句话一出,几人脑子都炸了一样。
孟瑾弦最先反应过来,一把过去扯住他的领口,“你是不是疯了?!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你姓孟!骨子里流着孟家的血!”
“我很清醒,哥,”孟倾洲平静道,“当初你为了嫂子和家中僵持几个月,还觉得嫂子一人来到L国跟着你是受委屈,你不舍得让她受委屈,以心换心想一下,我就舍得让月月跟着我受委屈么?”
孟瑾弦瞳孔轻颤了一下。
他说的没错。
孟家和齐家现在已经闹到僵持不能再僵持的地步,孟倾洲如果还以孟家人的身份向齐揽月求和,她的性格多半不会同意。
当下,放弃孟家这层身份,是和她在一起的最好选择。
他握住孟倾洲领口的手逐渐松散。
空气中一阵似有若无的颓然叹息,孟父仿佛顷刻间苍老几岁。
“你决定好了么?”
孟倾洲:“决定好了。”
“那就去吧,去做你想做的。”
这下孟家三兄妹都有些愕然,没想到孟父竟然真的松口,还松口的这么快。
这可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
“在看守所这几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齐揽月性格跋扈,说话做事都得罪人,但她从小被娇生惯养,不必看人脸色,自然不用低三下四。这么想想,似乎也可以接受。”
“她没什么坏心思,如果不是我和你妈一开始对她不友善,她也不会那么对我们。这么一想,她似乎也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差。”
“至于她对我们孟家的态度,也是我和你妈自己造成的,”孟父深呼吸,忍住鼻尖那股呼之欲出的酸涩,“所以,既然你想去试试,就去吧。”
孟倾洲脸上复杂情绪一一闪过,最终低声道,“好。”
孟父孟母又在看守所呆了一周,随后被无罪释放。
齐揽月得知此事时,正在盛世豪庭看望咚咚。
她听着电视墙传来的记者兴奋激昂的对孟父孟母报道,抱紧咚咚,讽刺一笑。
“你说这世界多扯淡,好人有坏报,坏人有好报。再这么下去,我都想当个恶人了。”
姜雨真知道她心情不好,让佣人把电视墙关了。
“听说是孟瑾弦找的证据,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推翻了那些贪污受贿的证明,孟家夫妇才会被保释出来。”
“这一对老东西得多亏他们生出来个争气的儿子,要不然牢底都能让他们坐穿,这辈子也别想被放出来。”
“可说到底不还是你心软吗?”姜雨真摸摸她的手,“揽月,我清楚你的为人,手段不比孟瑾弦差,可你不也是顾及某个人,才没把他们的后路堵死吗?”
否则依她的手段,即使有孟瑾弦,孟父孟母少说也得十年八年出不来。
齐揽月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嘲一笑。
“那两个老东西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生了两个儿子。看在孟倾洲和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只放他们最后一次。”
她似有若无的轻声呢喃,“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姜雨真无奈摇头。
齐揽月这人方方面面都堪称完美,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唯独感情这件事上,一再心软。
比如当初的阚礼,又比如现在的孟倾洲。
不过……随她吧。
两人聊了片刻,齐揽月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拿起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犹豫了一瞬间,划开接听键后,对面传来陌生的男声。
“您好,请问是齐揽月小姐吗?”
“是,你哪位。”
“您好,我是孟倾洲先生的代理律师,受他委托,把他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转交给您,麻烦您有时间来律所一趟,咱们去公证处做个资产转移证明。”
齐揽月脑子像炸了一样,半天没反应过来。
“什么?”
对方律师又重复了一遍。
“他人呢。”
说到此,律师颇有为难,嗫嚅半晌。
齐揽月声音拔高,“我问你他人呢!”
“他在我们这里,看起来情绪不太好,小姐,你们之间如果有什么情感或者财产纠葛,我还是建议您来一趟和他亲自面谈,否则我看他的状态……怕他出什么意外。”
律师委婉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