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
叶琰刚从助理办出来，迎面撞上一群人，将他吓了一跳。
顶层平常没人敢来，今天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等他看清楚最前面的妇人，急忙低下头恭敬问候，“奶奶好。”
封奶奶慈爱的点头，看了一眼最里侧紧闭的办公室门，“闻野在里面吗？”
“先生在里面的。”
“好，你去忙吧。”她将包包递给身后的助理，慢步走向办公室。
叶琰犹豫了一下，站在助理办门口提醒道，“奶奶，先生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您稍后...”
封奶奶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放心，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叶琰面露喜色，“那太好了。”
水深火热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封闻野正在窗边抽烟，俯瞰下方哥州市中心渺小如蚁的景象，棱角分明的五官看不出多余神色。
他听到动静转头，在看到封奶奶时悄然思索片刻，修长两指夹掉口中的烟，身体却未动。
“奶奶，你怎么来了。”
封奶奶悠闲的走到真皮沙发上坐下。
“我怎么不能来了，我盼孙媳妇盼了小半个月，结果你们都没回去，我还心想着是不是我这老婆子的面子不够大，这不就亲自过来了。”
他面无表情的走到木质办公桌边，把烟按灭在琉璃烟灰缸中，“没有。”
封奶奶的眼一直看着他，自然看出他情绪不对，笑着直奔正题，“闻野，奶奶这次来也听到了一点消息，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来找你问问。”
他面上烦躁一闪而过，倚靠在办公桌前，“真的。”
封奶奶来的目的，他已经猜到。
这些年虽然奶奶一直对外隐退，但权利并不比封老爷子少，只是平时笑意盈盈，让人忽略了她慈善面孔下的精明的心。
要知道，她毕竟年轻时稳居女商人首位，封老爷子都承让几分。
只是在L国商人中，她是为数不多有良心又慈爱的，也因此在退位多年后，依旧受人敬重。
“哦？”封奶奶面露不解，“能和我说一说吗，为什么会那样对小姜，甚至把她软禁起来。”
“没理由。”
封奶奶摇摇头，“奶奶不信，你这孩子从小到大做事有理有据，怎么会突然做这么无厘头的事，这可骗不过我。”
“而且我可听说，你把人折磨的不成样子，闻野，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回答，而是抬眸直视，“奶奶，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封奶奶听出他话中的不耐烦，笑了一声，“行了，我就是为小姜的事情来的，说完就走，也不准备多待，你可别急着赶我。”
眼看着封闻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收起慈祥的笑意，多了几分正式。
“闻野，我不知道你和小姜的矛盾在哪，但你如果一直这么对她，只会把她越推越远，我今天只是来提醒你一句。”
“这件事我前几天就听说了，本以为你们夫妻很快会和好就没多管，可没想到这场矛盾竟然维持这么久。”
“可是什么矛盾你也不能这么对小姜，你断了一切她和外界联络的工具，相当于把她像只宠物一样关了起来。换位思考，谁会愿意被这么对待？时间久了，她会厌烦你的。”
封闻野心底复杂，“她不喜欢我。”
原来是这个原因才让孙子失控，封奶奶了然。
可这样的猜测又是从何而来。
“她不喜欢你？我虽然只见过小姜一次，可我能看出来，她对你不一样。”
不一样？
哪不一样。
回封宅那次，他们只是在逢场作戏。
还是说，姜雨真的演技已经精湛到不仅骗过他，还能骗过别人的地步。
呵，那他需要给她颁个奖么。
“喜欢可以演。”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煞风景。你奶奶年轻的时候也算个人物，看人还是有点眼色的。我跟你说，我第一眼见到小姜这孩子就知道她实诚，绝对不是那种会演戏的人。”
他自嘲一笑，“是么。”
真要给姜雨真颁奖了。
“当然了。奶奶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但奶奶告诉你，小姜这孩子不是个撒谎的苗子。”
封奶奶平静的说，“你说喜欢可以演，那次你们离开后我派人去调查了她，听说她是霍家老二的前未婚妻，本身我对这个身份有些芥蒂。但后来了解了他们的分手原因，是霍家老二出轨。这孩子有骨气，不会看在霍老二是有钱人的份上就妥协，我喜欢她的脾气。”
这一点，和她年轻的时候很像，不会在权势面前低头折腰。
眼看着封闻野陷入沉思，封奶奶道，“奶奶来就是奉劝你一句，有些感情晾着晾着就远了，你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别因为一些误会越推越远，她要是遇到比你更好的人，你就等着哭吧。”
“我听说你误会是因为小姜那孩子点了个鸭子，你这孩子也不想想，她跟霍老二在一起那么多年依旧守身如玉，怎么会是乱玩的性格。”
这件事放到别人身上她信，但放到小姜身上，她不信。
封闻野压抑在心底几天的一块巨石似乎动了一天，看向封奶奶的眼神带着不明显的迷茫。
是么。
似乎...是这样。
在她不认识她时，他对她暗中关注许久，也从未见过她对别的男人动手动脚。
似乎在顷刻间萌生一种无力感。
是他被嫉妒冲昏头脑，妄自给她下定义，又不分青红皂白的囚禁她。
他眼底划过惘然，又想到什么，瞬间被冷漠代替，“奶奶，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封奶奶瞬间瞪大眼，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只能生硬转移话题道，“我是猜的，那个什么，我该说的都说了，时间差不多了，还要约老姐妹们喝下午茶，走了走了。”
她边说边起身，在封闻野的目光中朝办公室门走去。
走到门口，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转身对封闻野说——
“孩子，你虽然从小跟着你爸长大，但奶奶还是希望你别像你爸一样花心，小姜很好，你要把握住。”
封闻野的父亲封政，一直都是封奶奶的心病。
她年轻时一心和封老爷子扩大封氏，忽略了儿子的成长，才让唯一的儿子长歪。
但她不希望孙子步儿子的后路。
封闻野轻声应道，“嗯。”
他这辈子只有姜雨真，从幼年到垂暮，都不会放开她。
封奶奶欣慰的点头，“那就好，你们要是和好了，记得回封宅看看我。”
“你爷爷上次带你韩叔来的事情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也警告他不要对小姜指指点点，你让小姜放心。”
封闻野抿唇。
封奶奶离开后，他独自在桌边坐了很久，点燃烟。
修长的身影被落地灯映出淡淡阴影，落在地上，仿佛一张独美画像，举手投足带着距离感。
他回忆起许多事，和姜雨真在一起的点滴，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
还有——她在咖啡馆里第一次说喜欢他。
透明落地窗外，夜色升起。
烟雾缭绕，在空气中挥发，将他的脸衬的若隐若现，隐匿在雾中。
对错不重要了，只要姜雨真说爱他。
哪怕骗他，他也信。
那是他惦记了无数年的人。
这些天拗的气在一瞬间释然，他想她了。
叶琰恰时敲响办公室的门，“先生，已经晚上八点了，需要现在为您准备晚餐吗？”
这段日子封闻野一直在办公室呆到十一点，一整天都浸泡在办公室里，恢复了结婚前的状态，像个不休息的工作狂。
叶琰也按照以前的作息时间，为他准备一日三餐。
没想到封闻野抬眸看他一眼，竟拿起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快步朝办公室外走去。
“不用，备车。”
叶琰只觉得一阵风从面前吹过，反应过来时急忙追上去，“先生，去哪？”
“盛世豪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