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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栖身娘娘庙(上)(1 / 1)


玉颊檀腮,才华横溢。大唐时候,巾帼宰相。她便是上官婉儿,一代才女,皇妃,只因陷入皇家内争,命殒于唐玄宗之手。

史书记载如此,县衙之中的知县---马益辙正苦苦思索,在小小椒城龙山娘娘庙的甘坤道与之可有关联。

他吩咐衙役---罗光暗中查探,就不知罗光可查出些什么来?手中书卷是巾帼宰相的一首五言律诗《彩书怨》,他读来似乎感知一位妻子对丈夫的思念。

上官婉儿真死了吗?真死于唐玄宗---李隆基之手吗?

窗牖一阵春日晚风吹进书房,马益辙冥思不能心平。甘坤道为何私藏了那么多上官婉儿的书籍,或是她对上官婉儿怀有崇敬之心,才藏书便于时时品读?

村人口中她是活神仙,既然是活神仙,那么她定有非凡之处,可惜,上回大好的机会偏偏让刑部尚书---于尚书给搅和了,否则,他---马益辙便会将甘坤道带回县衙,严加追究,非得逼她使出道术瞧瞧真伪。

端起茶水,轻轻饮下一口,而这会,那奉命查探甘坤道的罗光已匆匆赶来了。

“大人!”书房之门是开着的,罗光径直便入内,抱拳施礼。

不盼别个,就想知道甘坤道究竟与上官婉儿什么干系,心中惦念不安的时候罗光来了,马益辙当即放下茶杯,起身就朝罗光走来。

一把拉着罗光的臂膀,双眸定定瞧着他,期盼地启口问道:“可有消息了?”

罗光被马益辙拉着,二人落座,皆在客位,不分官吏。猜到大人对甘坤道的消息已迫不及待,罗光立时便面露喜色。

“大人,有消息了。”

马益辙双眸发光。“快快说来。”

“是!”罗光便道:“大人,甘道长与上官婉儿恐有不可告人的秘辛。”

“啊!”马益辙神色凝聚。“果不出本官所料。”

“大人料事如神,小人钦佩。此回,小人潜入龙山附近,在一村人家中闲居了这些时日,总算打探了些消息,那甘坤道与上官婉儿有些不可告人的关联,且她还在一处山洞之中雕刻上官婉儿的石像,时常暗中独自前往。”

“那你倒是说说,甘坤道为何要塑石像?”

罗光接着便回道:“大人,您想啊,既然甘坤道神神秘秘,可是谁能知道她所作所为到底为甚?”

这话顿时令马益辙有些失望,面色显出几分失落。“那......那这般说来,你也没查出什么来了?”

“怎会?大人吩咐小人,您想小人可是毫无收获就肯罢休的人?”

一落一起,罗光说话让人心惊肉跳的,马益辙又来了兴致。“混账东西,还不快快说说。”

大人的脾性罗光知晓,与他玩笑不得,否则,大人动怒,自个功劳没捞着,还惹来训斥,遂连忙告知。“是!大人,甘坤道就是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就是甘坤道。”

“啊!”马益辙越发惊诧,已起了身来都不自知,他沉思迈步,不知不觉便到了书房门外,突兀想起还要问话。“那她......”

自个怎会在屋外?马益辙傻傻地挠着耳朵。回来书房之中,那罗光也起身,伫立原地,呆呆看去马益辙。

方才失态了,马益辙自知,遂拉长个老脸,反倒怪罪起了罗光。“本官都去了书房之外,你为何不跟上?”

罗光躬腰,算是赔不是。

“别愣着呀!快说。”

“是!”罗光也不敢笑着脸说话,肃然了起来。“大人,小人使了银子,多方打探,断定甘坤道就是上官婉儿。因着,她曾对娘娘庙中一道姑走嘴说起自个并非当世中人。”

“真的?”想来,若甘坤道若乃唐人,便是数百近千岁的年纪,她苦修道法,终有所成也保不定。

“确实,旁个无法说清楚了。”罗光上前两步,近至马益辙身旁。“大人,您现在该相信甘道长就是活神仙了吗?人家都快上千年的古人,这般长年累月修炼道法,成仙又有什么不可能?”

“可是,本官只能听说,从未真的见过什么活神仙啊!甘道长若真的就是上官婉儿,她成仙本官绝对相信,但她若并非上官婉儿呢?那她仍然就是个江湖骗子啊!”

罗光叹了口气。“大人,不论您信是不信,甘道长禀异非常,若不是近千岁的古人,那么会不会是上官婉儿转世投胎?”

转世投胎?马益辙又陷入沈思。这世道什么不可能?自个为官已看破尘世种种,什么人情世故,什么尔虞我诈,什么神神秘秘,难解之谜,他是否该改换看法,谨慎对待?

“查,你给本官继续查下去,务必查个清清楚楚再来禀报。”

匆匆忙忙赶回,连家门都没过,马知县又吩咐他继续查下去,罗光有苦难言,却不能不领命。

“是!小的......小的这就连夜赶去乡下。”

马益辙老奸巨猾之人,一抬眼便知道罗光心下不悦,好赖人家在乡下吃了苦头才查出线索,马益辙也懂得笼络人心,当即便好言道:“罗光,你替本官忙前忙后,功劳不小,本官记在心中,不会亏待你的。”

听闻此言,罗光愁容顿消,脸儿也舒展了笑颜。

待罗光离开,马益辙仍有疑惑在心,那便是甘坤道为何会把了吕生福五百两纹银,与那般地痞暗地里交集,这甘坤道活神仙的为人多少存有难解的一面。

......

娘娘庙之中,冯翁赶来石任意的厢房,关了门,二人便闲说些话。

石任意始终感激冯翁救下他的性命,此生此世也不敢忘怀。而冯翁自打跟随甘坤道学那道法之后,已脱胎换骨似的,学会了符箓,还认得几个字,再不是村夫的模样。

“前辈,甘道长本事了得,您随她学道法,他日必有大成。”

冯翁微微含笑。“道家所求的是长生不老,我随家师学道法之后,亦觉着自个越发年轻,看来师傅她所传的道法确有功效,我已渐渐顿悟,自然会用心求学。”转念,冯翁对石任意道:“石秀才,你还年轻,若想为官就该好好攻书而不辍,若非,不如和我一样随家师学道法,为官做凡人不过匆匆几十年,但家师的道法可令石秀才你长生不死啊!”

这冯翁究竟怎么顿悟的,悟出什么道来?言行举止全不是那村人的做派,全然一得道高人的非凡神态。

“冯翁,请恕晚辈直言,您怎地突然就要拜甘道长为师,你究竟悟出什么来了?”

瞧着年轻人羡慕的神色,冯翁一扫而过,瞬间便恢复淡定。“天机不可泄露,但你且信我,师傅不是凡人,你受她看重着实是你的福分,不可靡费了。”

好似云里来雾里去,又好似听出些道理来,石任意不好再问,故而,他估量着自个被甘坤道看重的缘故。然,想来还真惭愧,自个只不过有了些念头,却无半点可歌功的成就拿得出手。

“前辈真的觉着晚辈跟随甘道长学道法会有大成?”随口问问而已。

然,冯翁却改了口道:“我只说别靡费了机会,若你真随家师学道,究竟能不能大成,我可不敢说。”

自个被甘坤道看重,冯翁又劝他跟随甘坤道学道法,他若真的追随甘坤道学道法,而冯翁却说未必就能大成,那般说来,自个就算学道法了也不定能有所成,不定长生不死,那学来道法还有甚用?

自个本就内心洒脱之人,钟爱山色空濛,诗词歌赋乃至音律而闲逸的度日,本意编撰“生死之道”流芳百世,与甘坤道的道家道法毫无干系,如若左右摇摆不定,一时兴起又想得道成仙,自个的夙愿便会受制,说不定就似那求官而不顺,行商而不获的尴尬境地,陷入无法摆脱的无奈。

甘坤道再有道法,真的是活神仙,自个未必就能如她那般学有所成,自个还是别涉入太多的念头之中,专心待机编撰“生死之道”吧!

“哈哈哈......哈哈哈......”石任意从未如此爽朗大笑过,这会他主意已坚定,不做官,不成商,但他坚决要成为一位真正的大儒,成为流芳百世的圣者。

近来,他勤读行商之书,闲暇时候,抚琴吟诗,其间,既修为心智,亦深思“生死之道”的根基脉络,细枝末节。

既有心成书,那就得悟出其间之道理,而后提笔才能顺应内心,通悟则顺畅,顺畅则舒展,舒展则丰茂,丰茂则成果,成果则厚甘,厚甘则福泽,福泽便可为世人所受用,而后流传,世代传颂。

看来,自个与冯翁并非同道中人啊!冯翁一心追求长生不老,一心跟随甘坤道学那道法,而他---石任意还需多多磨砺,哪怕外出行商并无所获,走南闯北,开了眼界,他对世间便有更多的深悟,将来时机妥当,所知、所识将有助他早些提笔编撰“生死之道”,而后将自个的夙愿达成。

既然与冯翁不是同道中人,那就别说这些个闹心的话了,石任意话锋一转,便道:“前辈,这些时日,晚辈去后山闲步,却在密林之中发见一山岫,但被铁链围阻,不知其间是什么?”

冯翁老眸眨了眨,想了想才说:“我比你来这儿也没早多少,那后山有些地方乃是禁地,有没有什么山岫,有没有什么秘辛,我并不知晓。”

知道冯翁所言都是实话,石任意不会猜疑,再话锋一转,道:“这两日都有劳冯翁送来餐食,不知李道长是不是外出有事了?”

所谓李道长,便是娘娘庙年轻道姑---李梦香,她是娘娘庙姿色最好的年轻道姑,面若银盘,唇红齿白的,自打石任意留宿娘娘庙,想瞒也瞒不住这些个道姑,而况,还得有人送来餐食,故此,李梦香请命,每日三餐都是她送来石任意的厢房。

当然,石任意暂避俗世情愁、孽缘,不想为外人所知,一日三餐都在厢房之中行用,只有夜幕时候,偶有外出后山闲步一会便归来。

正因石任意外出不宜,李梦香送来餐食的时候总会稍作停留,与石任意闲话两句,也会请托石任意教她写几个字。时日久了,石任意都觉察出不妥,但他明白,只要自个把持的住,李梦香不过就是个相识的人而已。

冯翁七十开外的年岁,什么人看不明白,什么话听不出几分端倪?他知道石任意对李梦香并无心思,既如此,他便容易说话。“李道长乃是家师的爱徒,近来四方香客增多,家师委以重任,让她接遇香客,故而命我送来餐食,再个,她毕竟是女子家的,总来这儿就不便了。”

话中有话,石任意心知冯翁提点他。“是啊!前辈所言甚是,晚辈觉着李道长天资聪颖,勤而好学,教她认了几个字而已。”

“那便好!石秀才你的才华令家师高赞,李道长有心求问你也理所当然。哦!也不闲话了,我该去拜见师傅,有些事还需请教她。”

“好!那晚辈就不送了,前辈慢行,赶明早来时,你我再说说家长里短。”

“嗯?石秀才,你还是用心攻书吧!人生在世总得有个指盼,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无论日后你想怎么着,攻书总不少不了。”冯翁起身,抱拳施礼告别。

说来,冯翁更像是个茅塞顿开的儒者,不知将来这样的年岁会不会真的道法有成?石任意目送冯翁离开,而后落座,心中却是昔日最合得来的好朋侪---黄宗吉的身影。

无忧无虑,两位年轻才俊闲话“生死之道”各有主张,哪怕有时会争论,有时会脸红,但,两人的同道之谊乃是后来者已无法替代得了的了。而替代之人便是何重越,而何重越却与自个父亲似有什么过节,何重越恨不能将他---石任意的父亲置于死地。

照理,石任意对何重越应如仇人一般避开,但,何重越却又几分相似黄宗吉,才华不说,单就他那身武艺,石任意和黄宗吉就难以望其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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