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程瑶宁走进戒律阁,她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姜茗兮交白纸被责罚了。
待程瑶宁搞明白自己被传唤来所为何事时,陷入片刻的呆滞,脑袋像是宕机了,完全想不通为什么她送给姜茗兮的纸都分散到了各位师兄那里,害得他们交上去的东西是空白一片。
而且那纸是她下山出任务时,趁机在黑市上采买的,极为难得,这回是恰巧逮住机会才想借此进一步离间两人的关系。
那么问题来了,墨香阁怎么会有她的购买记录?太匪夷所思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姜茗兮:我好心帮你记录来着。
“瑶宁,为师且问你,你买那种纸做什么?怎么会出现在其他弟子那?”戒律长老问道,那语气一听就是顾念着他的小徒弟的。
“戒律长老,程瑶宁是你亲传弟子,由你来审,恐怕有失公允。”
低醇温润的声音传来,来人温文尔雅,眉梢间洇着料峭的冬意,甸甸暮霭溢流的眼底和鸦羽般簌簌的黯长眼,倒也遮不下他身上奢靡又清风霁月的气质。
“此事,便由本座代劳。”
三尾狐跟在他身侧,嘚瑟地摇了摇蓬松的三条尾巴。
谢……谢长冬?!
姜茗兮看着那熟悉的面容,咀嚼着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名字,听着那温和的嗓音,如同隔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呼吸一滞,一片沉静的湖面不再平静,而是汹涌澎湃着滔滔巨浪。
他在死之前与她不欢而散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身形,容貌,嗓音甚至时常温吞地垂下眼的动作都一模一样,可是这个世界和她的那个世界根本对不上号……
她盯着他,妄想从那人身上盯出点什么,可是没有,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过来。
……她失态了,姜茗兮垂下乌黑睫羽,收回倦怠的眸。
恍惚间,她似乎生出了一种错觉,那人朝她看了几眼——很轻的几眼,探进她眼中的波涛汹涌。
刚才戒律长老让将程瑶宁传来,姜茗兮就已经让三尾狐去把它的主人带来。
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他……
谢长冬的地位比戒律长老高一级,实力也高出不止一个境界,在谢长冬面前,戒律长老他不敢造次,只得恭恭敬敬地行礼,还要对他插手这件事表示感谢。
整个戒律阁都浸在春风里。
在原主的记忆里,天峰派的太上长老走的是明心道,他可洞察一切谎言和真相,请过来拆穿程瑶宁的真面目,再合适不过。
谢长冬广袖一拂,坐在戒律阁上首的位置。
“尔等将事情经过悉数再说一遍。”他柔声开口。
于是,众人又各自将来龙去脉说明,程瑶宁听完之后,默默瞥了一眼姜茗兮,咬着唇想着该如何是好。
“既如此,那程瑶宁可有什么话说?”
程瑶宁低下头,后又抬起,脸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妄想撒娇卖萌蒙混过关。
这副样子看得萧知晟有些不忍,他一心以为还是自己的事情将她牵涉了进来。
“回禀长老,各位师兄们所用的纸被替换,并非弟子所为,弟子和众位师兄弟一向感情和睦,又有何动机去陷害他们呢?”
“此事过于蹊跷,还望长老明察。”
她落落大方的态度取得众弟子的好感,他们也不相信是她干的,又图个什么呢。
“你可有证据,那些纸不是你的?”谢长冬看着她,温言细语若徐徐微风,又如玉石淌在溪眼里。
程瑶宁摇了摇头,“若要问弟子的罪责,该是证明那些纸属于弟子的才对,弟子何以去证明它不是我的?”
姜茗兮淡淡扫她一眼,早就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这小妮子脑子倒是挺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