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男人换了个坐姿,随意搭放的双手在看不见的地方隐隐用力。
“嗯,很美,就这套吧。”谢之淮盯着苏清浅,晦暗的瞳孔萦绕着不为人知的情愫。
“或者你还想再试试别的?”
苏清浅摇摇头,“不用了吧,我觉得这套就挺好的。”
谢之淮起身来到她面前,替她将垂落的发丝挽到耳后,明明是暧昧异常的动作,他却做得格外绅士。
“让阿远上来吧。”谢之淮朝着旁边吩咐了一句。
没一会儿,阿远后面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保镖一起上了三楼,保镖手中是深蓝色的丝绒首饰盒。
“苏小姐,又见面了。”阿远点头向苏清浅打了声招呼,笑容和善。
苏清浅当然没忘记阿远,之前就是他在医院送她和爷爷回的老宅。她扬起唇角,语气轻柔有礼,“好久不见。”
谢之淮微微侧身挡住了还在微笑的女人,蹙着眉心似是有些不爽,“把东西打开放那儿吧,让人可以走了。”
阿远好笑地看了眼自家少爷,这飞醋都能吃啊……
“是。”
保镖们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三楼,阿远倒是没走,就这么远远地站在一旁观察着二人。
“女孩子的东西我不懂,就让他们看着准备了,你看看哪套珠宝比较适合今天的裙子。”
苏清浅低头看向茶几上被依次打开的一排盒子,里面全是高级珠宝,有各色钻石,还有翡翠和珍珠,都是成套的。这成色,饶是她一个外行人都知道不是普通货色,光是看着就让人眼花缭乱。
见苏清浅愣在原地迟迟没什么反应,谢之淮又以为她没有中意的,“老宅还有一套拍卖行拍下的蓝宝石……”
这架势,像是现在就要去给她搬过来,吓得苏清浅随手指了指桌上那盒看上去和她这身穿搭还算比较搭配的珍珠,“就这个吧。”
最主要的是,珍珠看上去是里面最便宜的了。
拍卖会级别的天然澳白,衬得人优雅骄矜。圆润饱满的珍珠耳钉显得耳朵更加小巧精致,精心挑选之下个头匀称的珍珠项链和旗袍莫名契合,一举两得做了压襟。
镜子前,苏清浅欣赏着被造型师精心打扮过后的自己。
“在想什么?”挑完领带的谢之淮来到了镜子前,就站在苏清浅的身后,透过镜子与她对视。
“我在想,不得不承认,人靠衣装,我看起来比白天的时候贵好多。”
她注意到谢之淮的领带颜色和她的旗袍很接近,应该是造型师给他搭配的。
谢之淮微微俯下身子,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耳尖上,惹红一片,“被你穿在身上是它们的荣幸。”
扑通扑通,心脏突然失控冲撞。
苏清浅慌乱地后退一步,却正好半落入男人的怀抱。谢之淮绅士地扶住她的肩膀,“鞋子不合脚?”
不知怎的,苏清浅隐约听出了他的打趣,她转身面对谢之淮,拉开两人的距离,“对啊,要当谢先生的女伴,总不可能穿双拖鞋吧。”
谁料谢之淮还真听得起劲了,淡淡落下一句,“谁说不可能。”
苏清浅只当他随口一提,但一旁的阿远可不这样想。他分明看到了少爷说完这句话后给他递来的眼神。
得了,提前备双拖鞋先吧。
走的时候谢之淮带着苏清浅坐的是阿远开来的劳斯莱斯,车子一路驶上高架,朝着鹤山方向平稳前行。
苏清浅坐在后座,望着窗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旁边的男人,“我回江安那天鱼苗也是开的这条路,当时好多车子往鹤山方向开。”
谢之淮正挽起衣袖调节袖扣,八位数的鹦鹉螺在腕间格外显眼,配上他这副清心寡欲的脸却更像是个可有可无随手可扔的配饰。
他自然知道苏清浅说的是哪天。那天,他也在这条路上。
“今天的车子也不会少,老太太爱热闹,该是叫了不少人。”
这话不免让苏清浅紧张起来,双手捏着裙子布料,好看的鼻子也皱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去见你奶奶,真的不用准备什么吗?”
“真的不需要,你能去,老太太就很开心了。”
谢之淮实话实说,老太太等了这么多年,就盼着他哪天能带个女人回去,这不是正合她心意么。
“其实我有准备东西……”苏清浅今天上班带的通勤包可以装很多东西,虽然一会儿晚宴搭配了另外的小手提包,但她的通勤包也被阿远一并从rs7拿到了这辆劳斯莱斯上。
苏清浅从包里面掏出一个紫檀木盒,拨开流苏,盒子里面是两盏青瓷花边小碗盏,浅水盈盈的碧绿色调,胎薄釉厚,形制端正。
傍晚的夕阳透过车窗洒在边缘,花边灵动透光。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的藏品级别,一价难求。
“我跟爷爷提了要去见你奶奶,这是爷爷托我带去的礼物,你可不能拒绝。”
怕谢之淮再开口拒绝,苏清浅索性将木盒盖上,扔到了男人的腿间,“你收好呀,别弄丢了。”
语气是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娇意。
这回谢之淮倒没在出言拒绝,骨节分明的大手掂起双腿间的紫檀木盒,这木盒也不是普通之物,怕是前朝的珍宝,老爷子这是把家里的藏品拿出来了。
“替我谢谢爷爷。”
“谢什么,家里多的是。况且你去见爷爷那次不也拿了很多东西嘛,礼尚往来,爷爷说不能占人家便宜。”
他倒情愿苏清浅占自己的便宜。
“少爷,苏小姐,我们到了。”
阿远将车子停在了鹤山庄园的正门口。
今天来了不少人,车来车往,绕着喷泉行驶的车辆在下人们的指挥下短暂停留后又离开,放下盛装打扮的客人们。
比劳斯莱斯更嚣张的是江A连号8的车牌号,怕是除了这谢家,没有谁有这能耐。车子一停下,苏清浅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
她深呼了一口气,手被一股温热握住。
“准备好了吗?我今晚的女朋友。”
后车车门开启,一袭高级手工定制西装的男人优雅绕到车子的另一侧,往日常年积雪清冷的眼神流淌着名为柔情的情愫。
谢之淮拒绝了跑上前的下人,亲自打开了车门,弯腰,伸手。
远远的,众人见到他不知轻言细语说了句什么,眉眼间是安抚。没一会儿,车内伸出一只显瘦白皙的手,光是一瞥便令人不禁联想冰肌玉骨之下会是怎样的绝色。
女人的纤纤玉手被谢之淮握在掌心,紧接着被他小心翼翼接出来,如珍如宝。
“这是谢家那位吧?旁边的是他未婚妻?”
“没听说过谢家什么时候有联姻的风声了啊。”
“从来没见谢少爷带过女伴,看来旁边那位不是普通人。”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我倒还是第一次见。”
“别的不说,配,真的绝配,光是颜值就配一脸。”
旁人窃窃私语,而身处舆论中心的女主角正垂眸看着谢之淮半空中微弯的手臂,犹豫几秒,挽了上去。
“带你去见老太太。”谢之淮的嘴角微微上扬,领着苏清浅进入了宴会厅。
“奶奶,我来迟了,这是浅浅,我跟您提过的。”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一袭优雅的中式旗袍,虽已满头银发,但自然老去的面容及举手投足之间的涵养,看得出从小就是大户人家浸润出来的世家小姐。
听到孙子的声音,老太太抬眸看向他身旁的小姑娘。
小姑娘只简单化了淡妆,省去了繁复的点缀,倒是将这张脸衬得更出水芙蓉,一眼惊艳。尤其是那双灵动的杏眸,清冷却又清澈,水盈盈的眼神如一汪秋波,惹人心酥。
就是那张小脸也不知道有没有寻常男人的手掌大。白里透粉的肌肤细若凝脂,仿佛随便一磕碰就能起了印子。
当真是,过分漂亮了。怪不得臭小子一惦记就惦记了这么多年。
苏清浅有些紧张,挽着谢之淮的那双手微微用力。见她有些生涩,谢之淮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老太太偷笑,收起严肃打量的面具,露出和蔼的笑容,“这就是浅浅吧,小姑娘长得真是漂亮。”
老太太戴着一副金丝老花眼镜,倒是和谢之淮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如出一辙。
苏清浅松了口气,羞涩含笑,“奶奶好,初次见面。”
“好好好,乖囡囡,你就是我们阿淮的女朋友?”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苏清浅舔了舔唇,倏然红起了脸,硬着头皮认了下来。
“是的奶奶,我和…阿淮刚在一起,还没来得及过来拜访您,是我的失礼。”
女人的声音娇羞轻柔,听到她羞涩地喊自己阿淮,虽知是做戏,但谢之淮仍旧没出息地加速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