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萝忍无可忍地扇了他一巴掌,咬牙切齿怒骂:“你无耻!”
“你这样,不代表所有人都这样!”
她匆匆折返,坐车回去的路上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心想,如果于思甜也像他这样,那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后来,她在家中看到了于思甜写的一张便签,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在我所有失去的人中,我最怀念我自己。”
只这一句,余萝就泪湿沾襟,她颤抖着手,泪眼婆娑地看着这句话,神情也满是痛苦。
怎么办呢?到底该怎么办?
我很想救你啊。
像是一场棋局,生路都被堵死了。
余萝心里也明白,于思甜是有压制自己的,她很少说话,将房间弄杂乱后,又会一声不吭,默默将房间收拾好。
她没有要求过余萝给她做什么,直到今天晚上,于思甜终于在夜色中说出那句话:“我想喝奶茶,高三时你经常给我带的那种。”
余萝以为她终于有食欲了,想吃东西代表着开始她的身体开始康复了,她很高兴,出门前给于思甜盖好被子,依旧像往常一样跟她说:“等我回来,好吗?”
她沉默了几秒也像往常一样点头了,于是余萝小心地关上门,就这样出去了。
却没想到,这是于思甜唯一一次失信,她没有等她,而是选择一个人结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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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萝此时已经跟着救护车一起赶到了医院,她脸色发白,握着手机的都一直不停地颤抖。
医生急声问:“病人家属呢?”
“我是她朋友,我给她签字。”
她笔都快握不稳了,潦潦草草地签完了字。
于思甜自小就是单亲家庭,由母亲一手带大,但母亲在她成年后就远嫁国外了。
她虽然已经摇摇欲坠,但依旧在祈求:“救救她……”
顾清柠沉默了下,眉头也紧紧皱起,这种情况,怎么救她呢,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刻,若是她干预,那……
看着不停哀求的余萝,和弹幕上祈祷的表情,顾清柠叹了一口气,那……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顾清柠用香灰拌了符水,再次咬破中指,将血液滴入水中,然后剪了个小纸人,用朱砂笔写下于思甜的名字后,淡声问道:“她的生辰八字。”
余萝一直紧着一口气,即刻向她道来。
顾清柠将纸人放入香灰水中浸泡,另外在一张星星纸上写下她的生辰八字,然后用这张纸编出了一颗灰扑扑的星星。
她将纸人从水里捞了出来,令人惊异的是纸上并没有被水沾湿的痕迹,接着顾清柠用一根红绳将星星串联起来,挂在了纸人的脖子上。
顾清柠闭目,掐指念咒,一滴血落于纸人的额上,从纸人身上往下滑落,直至汇入它脖子挂的那颗星星中。
于思甜躺在手术台上,她似乎能感受到外界轻微的呼吸声,也能感受到血液在体内流淌的声音。
还没有结束吗?
她想。
真累啊。
突然之间,身体似乎变轻了——不,是灵魂一点点抽离肉体的感觉。
她忽然间有点恍惚,这是终于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心中一时间滋味百般。
似乎……还没来得及好好活,就要结束了,她曾经遐想过的百般自由的生活,还没来得及开始。
但灵魂的另一半又在释然,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周围的一切都很黑暗,意识是空灵的,轻盈的,飘忽的,但是太黑了,她不喜欢。
如果有一束光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整个灵魂忽然间像是被什么牢牢抓住了一样,固定在一处,动弹不得,只是眼前,却是如她所愿的出现了一道光。
金色的。
从这道金光中缓缓走来一个姑娘,在她面前几米处站定,她看不清她的相貌,但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那人轻声道:“你听到了吗?”
她微微愣了一下。
听到什么?
耳边不知是谁打了一个响指,响指过后,是有人痛哭呜咽的声音,喉咙已然沙哑,“思甜……”
这个声音……是余萝。
于思甜鼻尖蓦地一酸。
透过火灼般的眼眶,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
想起她们往日每一个一起走的夜晚,风撩动她们脸上的发丝,她们在微弱的路光下窃窃私语,想象着美好的未来。
如今……要走了。
她会很难过吧?眼泪会从脸颊一直流到脖颈,再流到心脏吗?
金光中的人仍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她,身形却一动不动。
于思甜道:“你是来救我的吗?”
那人轻声道:“不是。”
于思甜愣了愣,又听她说:“我救不了你,但有个人可以。”
于思甜已经无法思考,只会呆呆地问:“谁?是余萝吗?”
那个傻丫头啊。
那人却又否定了:“也不是。”
“那是谁?”
那人静静地看着她,道:“你自己。”
于思甜怔住。
那人走近了,神情很是温柔,她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没人能帮你,那个唯一能让你重新站起来的人,是你自己。”
“只要你肯站起来,不止是我,不止是她,还有千千万万个女孩子愿意扶着你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