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狂风吹过,槐树被风吹起,树叶在风中不断摇曳,哗啦啦作响,落了满地。
整座宅子更显冷清,空气中渐渐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仿佛是死亡气息在空中荡漾,让人毛骨悚然。
不对劲。
却见周围的工作人员包括导演在内,一个个的双眼都如血般通红,动作僵硬地抬头看向在人群中惊叫的南宫珉:“导演,他发疯了!”
导演慢半拍抬眼,跟着呢喃:“他疯了,怎么办呢。”
南宫珉眼里满是惊惧,四处惊逃,绝望地看着周围明显不正常的人:“我才没疯!是你们有问题啊喂!”
但工作人员仿若没听到,放下手里的设备,开始朝他走去:“抓起来吧,抓起来就没事了。”
南宫珉:“……”
“救命啊啊啊!”
顾清柠则是十分淡定地将剧本放在一边藏好,才从小挂包里掏出符纸,拍了拍身前工作人员的肩膀,待他转头时动作迅速地将符纸贴在他的额头上。
动作瞬间僵住。
南宫珉一眼就看见这边的动静,呆了一瞬,便如同见到再造父母般奔了过来:“顾老师!救命啊!”
顾清柠道:“站那别动。”
“啊?”疑惑归疑惑,南宫珉还是听话地站住了。
很奇怪,所有人的目标都朝着南宫珉,像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这些人。
以南宫珉为靶子,顾清柠没一会就将符纸给这些人贴满了,她念了个咒,后打了个响指,冷声道:“涤净。”
符纸瞬间化为一团灰烬,黑雾从他们额上冒出,接着一个个都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好厉害……他们这是怎么了?”南宫珉凑到她的身侧,在她的左右打量,“还有你……怪不得那两次叶微微出事你都能知道……”
顾清柠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闭嘴。
虽然斩断了控制,但空气中那股气息并未消退。
“吱呀——”
宅院大门被风吹开了一条缝隙,顾清柠静站原地,乌发半披在肩上,眼帘半抬,看着从门外一点点挤进来的黑色雾状不明物。
额间金光闪烁,如同猎物和猎人的关系,这股黑色雾状刚完全挤进来,顾清柠眉心的诡灵剑就猛地冲了出去,金色的剑光带着凌冽剑气与之相绞在一起,难舍难分。
黑色雾状甚至还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声,是又尖又细的女人声。
缠着诡灵剑绕了一圈,黑雾与金光相撞,滋滋作响,转而又往门后的缝隙挤了回去。
顾清柠眸光一闪,迅速冲到诡灵剑前,白皙的手握住剑柄,锋芒中穿如有实体的黑雾,只一道剑光闪过,黑色雾状便如数散去,一丝痕迹也不留。
她蹲下身,眸光扫过地上,在地上看到了一根头发。
女子的头发。
顾清柠直起身,推开眼前的大门,手中的诡灵剑晃了一道光,她走了出去。
空落落的庭院只剩南宫珉一个人和无数倒地不起的工作人员,他莫名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匆匆跟上顾清柠的脚步。
不要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啊啊啊啊!
不料,大门敞开,映入眼帘的却是刚踏出的庭院,那棵古老的槐树依旧茂盛透着生机,两人回头一看,见身后的大门砰的一声重重合上了。
“卧槽,不是吧?!”
南宫珉心中慌乱,急忙去扒拉大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欲哭无泪地回头向顾清柠求助:“顾老师……”
顾清柠收回视线,目光看向前方:“跟上。”
“哦。”
槐树底下围着一群人,一群男人。
这群人中间是一个老人,直挺挺地躺在躺椅上,半阖着眼,脸上几乎血色全无,唇部也干得起了皮,死皮随着呼气一颤一颤的,脸皮老得出了褶皱,明显是到了风烛残年的年纪。
“老爷!”
“这可怎么办啊?!”
为首的应该是眼前这个老人的儿子,装作一脸悲痛的模样:“爹!你醒醒啊!”
一群人猫哭耗子假哭了半天,那儿子才强忍着“悲痛”提建议道:“我爹绝对不能死,我听镇外的人说,冲喜有奇效,我决定试试,你们有意见吗?”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但是看着躺椅上的老头,大家都犯了难:“那找谁呢?”
那儿子眼中暗光一闪,道:“我看桥头那户人家的女儿长得就挺有福气的。”
“人家的好女儿能给咱们冲喜吗?”
那儿子嗤笑一声:“我们家什么身份,有他们拒绝的权利吗?”
“万一人家告了官……”
他笃定道:“不会的。”
顾清柠和南宫珉就站在他们身后,冷眼看着眼前的一群禽兽,听着他们猖狂大笑着,囫囵随意地定了一个女孩的命运和生死。
她手握诡灵剑,冷着眼刚想上前,却见眼前的场景转瞬变化。
浅碧桥头,桥下水波粼粼。
桥上,胡府的仆人正在与一对身穿麻布的父母附耳细细私语。
妇人搓了搓手里的几锭银子,迅速地揣到口袋里,谄媚地对眼前的几人道:“哎呦,这事包在我身上,别说六十岁,就是八十岁也得嫁,那丫头嫁入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能有什么不乐意的?你们呀,就放一百个心。”
她身侧的中年男人看着手里的银子,笑得嘴咧咧,也在一旁连声附和:“是啊是啊。”
下人看着眼前见钱眼开的一对父母,嘴角不屑地轻扯:“记住你们说的话。”
待一十四五岁的女孩从小外头背着一筐药草回来,妇人还在乐津津地摸着袖子里的银子,明显喜得不行。
那女孩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弯着眼睛朝妇人喊了一声:“娘,我回来啦。”
“来,娘跟你说个事,”妇人收敛了笑,将疑惑的女孩拉到一边,“今日有人上门跟阿娘求娶你,是那有名望的胡家年轻俊俏的儿子。”
女孩一愣:“胡家的儿子?”
妇人挪了下视线,明显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生生挤出一抹笑:“那人娘打听过了,有孝心,品行端正,是个值得托付的好儿郎。”
“真的啊?”女孩脸色稍喜,攥着篮筐的手都紧了一点,低首间神情羞涩。
妇人满意地笑了:“当然了。你是娘的女儿,娘不会骗你的。”
南宫珉没忍住,破口大骂:“什么好儿郎,那年纪,都可以当她娘的爹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顾清柠神色更冷。
父母的欺骗才是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