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至极的话语一出,那人赶紧扯着自家孩子离开。
她不过离开两分钟的功夫,这孩子净给她添乱。
“现在可以画了吗?”
薄慕寒再次询问江羽七,那排在前方的男孩儿走了,可以算上他了吧!
“请问刚刚排在男孩儿后面的是哪位?到您了。”
“我,是我,刚刚是我,这运气还可以啊,我还以为排不到了,谢谢你啊美女。”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在人群中举起了粗犷的手挥舞着。
“不好意思,今日满了。”
江羽七再一次对着薄慕寒说道。
她也没做错,薄慕寒本就来得晚,在他之前可还有好几个都没轮到呢!
今日五个人的画作已经定下来,就等着江羽七继续完成。
薄慕寒破天荒的没有强求,也没有动用其他手段。
“将我排到明日,明日我会过来。”
“我这里没有预排队,都是现场排。”
“还有,我画画看眼缘,您不合我的眼缘,请回吧!”
江羽七说这么多,总结下来就是我不会给你作画,你可以滚了。
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会如乡村野妇般咆哮。
狭长的黑眸闪了闪,明显看得出此时的他颇为不悦。
不合眼缘?
意思是不想看到他!
被自己剖析的结果伤的体无完肤。
原本他不该过来搅扰她,只要保证她的安全及定位就可以安心做事,但几日没见,他实在想的入骨入髓,每日承受着自心底散发出来的蚀骨思念。
终究没忍住,跑了过来,着实奇怪,在见到她之后,思念更加浓郁,入心入肺,唯有将她拥入怀中揉碎才能感觉安心。
可他,却不敢。
江羽七厌恶他,反感他,他比谁都清楚,他给她造成了携带一生不可磨灭的伤害。
无数的夜晚,他半夜惊醒,捂住剧痛无比的脑袋,没有了睡意。
那令人窒息的回忆铺天盖地而来,势要将他淹没,他挣扎不开。
他咆哮着发狂的寻找出口,但胸口处悔意渐浓,挥之不去,如梦魇日日袭来。
同样的记忆刺痛着两个不同的人。
一个清醒的受害者,和,一个逃不出的刽子手。
都妄想在这绝境中找到出口。
周围的人被吸引的越来越多,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凑过来。
江羽七抓紧时间忍着不适,终于完成了手中的画。
最后一笔画龙点睛之后,停笔,起身。
“画完了。”
将画仔细用橡皮筋卷好,放入口袋递给了那位大叔。
“美女,你的画不仅画的传神,还很有特点,我很喜欢。”
大叔摸了摸头,竟还有些害羞起来。
“嗯。”为了答谢自己的顾客,江羽七努力扬起一丝微笑回应一声。
一向沉默寡言的她依旧话很少,安静的如画中仙。
薄慕寒的心情更是跌入谷底,激起千层浪。
江羽七宁愿对着一个秃顶老头儿笑也不给他一个好脸色。
他忽的很想回到江羽七中药后他们独处的那七天。
她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般一直赖着他,一直求高高,脸上出现的表情几乎超过了她这一生的所有。
那模样可爱至极,又魅惑诱人。
不像平日的她死气沉沉,更增添了诸多色彩。
那才应该是最真实的她。
但这一切被外在环境打压的一滴不剩,唯有药物的反应,才能将它激发出来。
江羽七开始着手收拾工具,将画笔一一细致的装好,再将简易画板拆卸成零部件放进口袋。
收拾完成后全塞进一个背包中。
整个过程,男人都专注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他试过伸出手帮助她,却被她无情打开。
周围的人已经散去,只剩下两人,暗月早就退远了,给他们留出足够的空间。
整个过程原本只需要十分钟的事,却整整耗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手腕因为五幅画的大量运用,已经显得很吃力,再用来收拾自然比不得平时。
眸中很干净,没有怨恨,没有不平,那些情绪过于无用,倒不如珍惜时间,平淡生活。
背起背包,开始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薄慕寒一把揭过江羽七挂在后背上的背包往自己身上带,却因背包的肩带还没松开,将江羽七一起捞了过来。
被他突然的举动差点栽倒在地,所幸男人的手臂结实有力,将她捞了回来。
江羽七怒意渐浓,一把推开他,跑了出去。
薄慕寒依旧没有离去,而是紧紧跟在江羽七身侧,她进一步他则进一步,她退一步他便退一步。
没有说话,就这么跟个跟屁虫一样粘在身后。
江羽七已经装作看不见了,实在忍不住,不耐烦的开口。
“滚开,别跟着我。”
对薄慕寒说完立即调转方向继续前行。
江羽七向前走了两步,却被身后急切的怀抱及热烈的呼吸围了上来。
他迫切的想得到江羽七的关心与拥抱。
既然她不会主动抱上来,那他抱上去也一样,结果都差不多。
此刻湖边的林荫大道上除了他们的身影,没看见其他人,薄慕寒腻歪的将头埋进她的后颈,薄唇紧紧贴着。
开了口。
“羽儿,再为我画一张可好!”
委屈的声线响起,他真的很想。手中的动作不自觉收紧。
他从没想过曾经的他有多嚣张的撕毁那些作品,如今就有多狼狈的祈求她的原谅。
湖边的风将两人的衣服吹的翻飞,江羽七的头发也随之起舞,遮住了微红的亮丽眼眸。
许久没哭过的双眼此刻竟有些湿润。
难受的寻不到出口,喉咙发紧,连话都差点说不出口,喑哑的嗓音带着嘲讽的意味。
“薄少是否忘了?我的手早被你亲手折断,画也尽数被你销毁,如今这般惺惺作态有必要么?”
江羽七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晃动了一下,清晰的疼痛传递至全身的感觉细胞,无不提醒着她当初的,断腕之痛!!
薄慕寒沉默了,他被江羽七的话堵在了角落,是他不顾她的叫喊亲手将她的手腕折断,是他的错,他该死!
当初是他将弃之敝履的画尽数撕毁。
那些画在如今的他的眼里已成了无价之宝,再也没有。
情绪崩溃到极致,薄慕寒紧紧抱住怀中似要握不住的沙,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正在离他而去。
极度的不安包围着他。
他该怎么办?谁教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