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台子。
发现红毛番兵分三路，杨洛立刻让张庆渔、李银江各带两百兄弟，赶往下游阻击。
下游位置，提前准备了投石机、炸药包、震天雷、猛火油、滚木、火箭等。
看着一堆堆战备物资，有将士好奇道：“张千户，大首领怎么知道红毛鬼会分兵？”
“废话，大首领是天神转世，算无遗策，岂是你我能知道的？”
没等张庆渔回答，有人抢先跳出来反驳。
张庆渔和李银江对望了一眼，有心解释，却又担心说透后影响少爷威信。
事实上，他们提前做了战术推演。
诱敌失败暂不提。
诱敌成功，不直接停靠到火力覆盖范围，是考虑敌人刚到警惕性高，一旦发现山上火炮，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无用功。
所以把停靠地点，选在下游五里处，倘若红毛番继续追击，就把他们往火力点引，等战事打响，迂回反击。
倘若红毛番想分兵围攻，最起码迂回到火炮射程之外，必然经过东台子火炮群。
考虑到下游没有火炮群，杨洛调遣俘虏，布置了这些。
虽说原始了些，若打个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照样能造成致命伤害。
当然了，最主要目的仍是阻拦敌人，避免威胁战船群侧翼安全。
主战场在上游和战船群正面。
“都别废话了，赶紧准备起来！”
“红毛鬼战船快来了！”
“都小心点，谁出岔子引得敌人警觉，军法处置……”
准备完毕，张庆渔拿着望远镜观察了片刻，低声说道：“还有二里地，一会儿先放他们过去，等李千户他们阻断前路，咱们再狠狠的打。”
众人急忙点头。
“轰！”就在这时，上游传来一声炮响，把大伙吓了一跳。
“轰！轰！轰！……”
紧接着，火炮声扎堆响了起来。
东台子和战船群全部开火了，唯独他们这儿还在等敌人到来。
张庆渔一拍大腿，干着急骂娘：“这些狗东西，比蜗牛还慢！”
这真心不怪下游船队，是他们防守地点距离杨六战船停靠点仅二里多地，东台子火炮群却距离五里。
杨洛在布置前，有充分考虑时间差，目的是确保火炮群先开火。
“张千户，敌人战船停下来了，咱们怎么办？”
张庆渔望了眼，远处炮火连天场面，有些不爽说：“老老实实等着，不让敌人战船通过，就算完成任务。”
……
另一边。
东台子和杨六战船群几乎同时开火。
一枚枚炮弹由小变大，砸在战船上，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退！快退！”
“退出射程之外！”
布莱恩急声呐喊， 效果几乎为零。
爆炸声、哭骂声，阻碍了命令传递。
意识到问题所在，他急忙举起令旗，亲自打旗语下令，效果依然不佳。
这些人前一刻还在轻松惬意，以胜利者的心态等着猎物自投落网，下一秒却被打成孙子，转变太大，脑子还没转过圈，混乱是必然的，哪有秩序可存。
连续两轮炮击之后，红毛番们终于适应战争状态。
除了六艘趴窝倒霉蛋，其它战船全都努力调整方向撤离。
杨六哪肯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下令调整角度，继续射击。
等逃出东洋泽火炮攻击范围，又有三艘战船趴窝。
敌人毫发无损，已方先趴窝九艘战船，布莱恩老牙都快崩碎了，从领兵到现在，他还没遭遇过这种失败。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东泽泽火炮射程比他们远，这太要命了！
“长官大人，敌人追上来了！”观察手大声禀报。
“该死的混蛋！”
“快，命令所有战船，往东海开！”
“杰尔、罗斯，你们去告诉吉姆、杰森，立刻往东海撤离！”
“不要会合，保持距离围攻，做好接舷作战准备。”
布莱恩发狠了！
敌人火炮射程远，一味逃逸，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保持距离围攻，依靠数量优势，压制敌人。
实在不行，接舷拼命，用人海战术取胜。
最关键要把敌人远程火炮弄到手。
“是！长官大人！”
杰尔、罗斯领命驾船离去。
布莱恩统领船队，往东洋方向加速行驶。
虽然处于敌人射程之外，暂时没有炮击危险，他脸上却挂着浓浓忧愁。
刚才是上游先开火的，显然中了敌人埋伏，不知伤亡怎样？
这些该死的水匪，明明拥有火炮远射优势，却示弱让他们追。
又故意偏离伏击位置，导致他出现误判……
太阴险，太狡诈了！
还有郑芝龙，他肯定知道东泽洋火炮射程远，却隐瞒了这则情报。
这意味着什么？
布莱恩不敢往坏处想，却又不得不防。
所以，他决定往东洋撤，而不是跑去和郑氏汇合。
……
鲅鱼海。
因出产鲅鱼而得名。
郑氏五百艘战船，浩浩荡荡铺满整个海面。
郑芝龙站在船头，眺望着湾台方向。
算时间，东洋泽和红毛鬼交上火了吧！
不知战况如何？
哨船派出去了，还没消息传回。
期盼两败俱伤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只能在心里默默许愿！
待期盼成真那刻，他才能露出獠牙，渔翁得利。
憧憬着美好将来，郑芝龙身心激颤，用力攥紧拳头。
至于怎么处置杨洛，他也想好了。
如果识相，肯归顺，不介意留他一条性命，还让他做郑氏女婿，掌权是不可能的，下放到火器坊，负责制作精良武器，倒是个不错主意。
至于背负骂名之类，郑芝龙丝毫没放在心上，成王败寇，历史不都是这么来的吗？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禀报：“大哥，不好了，吕宋方向驶来一大群红毛鬼战船，有百余艘！”
郑芝龙愕然一怔，快步走到观察台处，急忙拿起望远镜瞭望。
“荷兰旗，是红毛鬼，他们怎么会……”
郑芝龙话没说完，心里“咯噔”一下：“他们这是兵分两路，倾巢出动了，跟咱们玩手段呢！”
“大哥，现在怎么办？”
郑芝龙有些踌躇，在渔翁得利之前，他不想折损实力。
可现在对方也发现了他们，意味着谋划暴露。
若不一举打掉，待红毛番合兵，红毛番会不顾后腚和东洋泽死战吗？
显然不可能！
反而会引得东洋泽暴怒，丢掉信任，不再联手！
权衡利弊，郑芝龙下令：“全军出动，干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