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喜春和王永明,自认跟着老爷南征北战,开过眼界。
今天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开天眼。
少爷的操作很简单,却极为有效。
张宝来像倒豆子似的,把自己干过的不法事,一件一件全吐了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张宝来连小时候往先生碗里加泻药,被爹揍的事都交代了。
杨洛看他实在没得说了。
脸色一横:“少和本官东拉西扯,说商队灭口案一事!”
张宝来愕然一怔:“大人,什么商队灭口案,草民不知道啊!”
杨洛一脸狐疑的样子:“真不是你主使的?”
“真不是,草民听都没听说过,请大人明查!”
“草民发誓,若和草民有一丝关系,就让草民五马分尸,永世不得超生。”
张宝来急于洗清嫌疑,赌咒发誓都用了。
“看来只是和你同姓同名,真和你无关。”
“对!对!只是同姓同名,真和草民无关。”张宝来点头哈腰重复的同时,在心里暗恼,死鬼老爹起什么名字不好,起这个破名。
杨洛随后拿来一张纸稿:“姑且灭口案和你无关,这些你没得抵赖吧?”
“啊……”张宝来大脑懵逼短路,白纸黑字,写的全是他刚才招供罪行。
“来,让他画押,送去布政司衙门审判。”
“大人饶命,草民和大人所查并非同案,求大人放过草民,草民愿意奉上白银三千两。”
杨洛心说,这土财主还挺上道的。
同时感慨张宝来家底丰厚,随口说出三千两,看来还有潜力可挖。
“区区三千两,你是看不起本官呢?还是说你自己命贱?”
张宝来一咬牙:“五千……草民愿出五千两。”
杨洛顾做嫌弃,懒得搭理。
张宝来忙哀求说:“大人,草民实在拿不出更多了……”
杨洛不耐烦摆手:“罢了,便宜你了。”
“今日午时之前,送来此地,否则你就不用送了。”
“一定,小人一定送到。”张宝来急忙承诺。
微松一口长气的同时,心在滴血。
五千两啊,家中存银几乎全被掏空,我特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回去就改名字。
王永明双目一寒:“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小人全都明白。”
“哼!敢泄露一个字,损我东厂英名,要你全家狗命!”
“不敢,绝对不敢!”张宝来擦着冷汗保证。
“阿九(杨喜春),送他回去!”杨洛接腔下令。
“是。”
……
杨喜春带着张宝来走了。
王永明长松一口老气:“少爷,我配合的还可以吧?”
“不错,有吃这碗饭的潜质!”
“嘿嘿……”王永明一摸脑袋,有些不知该怎么接话。
“少爷,你说他会把银子送来吗?”杨金水心里没底问道。
“把吗字去掉!”
“罪行全招了,证据落在臭名昭著的锦衣卫手里。”
“不出银子,他睡不着觉。”
“你信不信,咱们现在说不收银子了,他苦着求着让咱们收!”
听到这牛掰言辞,三人全逗笑了,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
“少爷,你怎么知道他午时之前,能拿出五千两银子?”李银江好奇接腔。
“他自己说的,你没听到他说,实在拿不出更多了?”
“也许他说了假话,家中存银远不止五千两,但五千两肯定有。”
三人听完恍然大悟。
杨洛又不失时机现场教学。
“这种事讲究技巧,银子数量一定要让对方自己说出来。”
“你可以不满意,说他打发叫花子,或者以送官要挟,让他再加数量。”
“最后给一个极短时间,让对方没有过多考虑时间,把银子献上。”
三人点了点头,接着提出疑问:“少爷,万一对方说多了,一时间凑不齐呢?”
“从对方嘴里主动说出来的数,九成九都能凑齐!”
“真遇到山炮二货,那咱就退上一步,问他能凑多少。”
“然后说要赶路,没时间等,让他把能凑的数送来。”
……
就在杨洛淳淳教导的同时。
杨喜春把张宝来送回张宅附近,伸手把他推下马:“滚吧!”
张宝来站立不稳,踉跄倒地,可丝毫不敢生气,反倒强挤笑容道谢:“多谢,多谢大人送草民一程,草民一定准时送到!”
“哼!你好大的胆子!”
“我家厂公都不敢同娶六房小妾,你敢!”
张宝来腿一软再次跪地:“多谢大人提点,草民回去就把她们送走。”
杨喜春没再理他,一拉缰绳掉头,挥动马鞭疾驰远去。
张宝来劫后余生,高高悬起的老心,终于落地。
快步返回张宅,全府上下立马迎了上来。
“老爷,你可算回来啦!”
“刚才差点吓死妾身……”
“你们没报官吧?”
“没有,来人是东厂番子,官府哪能管得了他们,妾身害怕一个不好,激怒他们,暂时压下了!”
“没有就好,都给我把嘴巴闭严实了,一个字都不要提起。”
“是!”
“东升,去把那六个女人赶出府去,三天后取消纳妾。”
“家吉,你跟我来。”
张宝来说完,根本没给众人多说的机会,迈步朝主屋走去,长子张家吉急忙随后跟上。
进入房间,张宝来迫不及待吩咐:“快,去库房清点五千两银子,送去东家坡山神庙。”
“爹,他们勒索你银子了?”
“什么叫勒索?老子乐意送的懂吗?别那么多废话,午时之前必须送到。”
“否则……”张宝来咽了咽喉咙,压低声音:“否则咱们一家老小全得完蛋!”
“啊?为……为什么啊?”张家吉满目震惊。
“因为咱张府这些年,做过的不法事,他们全掌握了。”张宝来咬牙切齿恶狠狠道,想到交待罪行经历,他郁闷的想要上吊。
“爹,你不是在府城有熟人吗?”五千两银子太多,张家吉很心疼,舍不得。
“熟人算个屁,他们是东厂锦衣卫,杀人不眨眼,直接连着天,谁敢得罪?”
“真去府城,熟人非旦不会替老子说一句好话,还会落井下石,严惩重判!”
张家吉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被张宝来挥手打断:“别废话了,快按老子说的去做,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