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沈若溪便找到了萧晨。
她同意萧晨用图纸换地,只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到沈家成为皇商,沈若溪拿到沈家掌印之后,这一切才能实现。
其实萧晨大可不必等这么久,因为他的图纸正是蒸馏技术流程图,这对于沈家来说,可是天大的恩赐。
若是萧晨拿着图纸直接找老太爷,老太爷自然会毫不犹豫的将地换与他。
可这样一来,也就没沈若溪什么事了。那她拿到掌印一事,也就悬了。
沈若溪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同时她也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故而,她爽快的允诺萧晨,只要一切顺利,别说几块地了,就是李家村所有的地,她也愿意换给萧晨。
沈若溪的这番操作,萧晨倒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得不说,这女人在做生意这方面,的确有些头脑和魄力。
当然了,为了防止沈若溪给他画大饼,萧晨也留了一手,故意隐瞒了蒸馏技术中几个细节。
接下来的几日,沈若溪便带着几个信得过的酿酒师傅,秘密研制蒸馏酒。按照萧晨提供的方法,试了几次后,还真被他们提取出了高度白酒。
虽然这白酒辛辣,口感实在没有米酒果酒甘甜。但绝对算得上是酒中极品,想要在一众低度酒水中脱颖而出成为贡酒,简直易如反掌。
沈若溪虽然激动不已,但也没敢太过声张。除了那几位酿酒师傅外,只有老太爷一人知道此事。
二月十八,是个大晴天。
对于萧晨来说,倒也并非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照常跑步,照常吃饭,照常练字,照常上课,照常习武。
只不过临江城这几天倒有些热闹,走在街上总能看到些歌舞表演,也能偶尔听到身旁的人议论某某姑娘如何如何,甚至会遇到有人因为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
萧晨不禁莞尔,不就一个花魁大赛,至于吗?
而这几天的时间里,沈若溪似乎又更加忙碌起来。每日早出晚归的,所做之事有些保密。
萧晨大概能猜到一些,三月将近,这皇商之事近在眼前。沈若溪在这节骨眼上,倒也实在放松不了。
不过有了萧晨的图纸,沈家成为皇商,再无悬念。恐怕这沈家掌印,沈若溪是拿定了。
对于这些事,萧晨只在心里揣摩了一番,倒也没再过多理会。
吃过晚饭,萧晨便坐上马车前往秦淮河畔,今晚的花魁大赛便设在那里。
本来萧晨是不打算去的,因为武霓裳生了病,并没有参加今年的花魁大赛,所以他也没有要支持的姑娘。
不过唐姝儿却是让他帮忙支持一位叫青禾的姑娘,碍于唐宗仁的面子,萧晨这才同意前往。
傍晚时分,秦淮河畔夕阳正好,微风不燥。歌舞不绝,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秦淮河上画舫彩绸招展,井然有序排成长列。城中道路上一辆辆花车在众人簇拥下,浩浩荡荡的朝着这边聚集而来。
会场建得相当壮观,想要进入到里面,其实也很简单,费用就是一朵鲜花。
进去后见到喜欢的姑娘,就能献上鲜花,而一朵鲜花,则需要花费十两银子。
尽管荣朝临江一带比较富庶,但十两银子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款项。今晚秦淮河畔不下于万人聚集,但能进入会场的,却不超千人。
而在会场外面的,大多是没什么钱的,基本上都是单纯过来凑凑热闹而已。也有少数人会花上几十上百文,找个小摊买点吃食,边吃边听着会场里传出来的音乐声,也算是小小奢侈一番。
进去的那一千人,倒也并非全是有钱人。有些穷一点的才子想要附庸一下风雅,讨一下美人的欢心,倒也会四处借债,砸锅卖铁的咬牙买上一朵鲜花。
而真正的有钱人,不超百人。别看这类人少,但一场盛会下来,这些人能贡献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收入。
冲冠一怒为红颜,一掷千金为知己。这些人出手阔绰,动辄数百两、上千两不等,甚至也有破万的。
这种事一出,每每让人津津乐道好一阵子。而在京都,每年的花魁大赛更是盛况空前,远远要比临江热闹得多。
这些事,萧晨自是不会知道的。他也是从唐姝儿的一堆朋友中,偶然听到的。
唐姝儿的朋友很多,大多是官宦子弟。这些公子小姐见多识广,才子才女不在少数,听他们聊天倒也让萧晨涨了不少见识。
兴许是唐姝儿提前打了招呼,这些人倒也没有因为萧晨赘婿的身份而刻意疏远嫌弃他。
“你们听说了吗?天祚帝率十万精锐攻打女真,却被完颜阿骨打的一万军队打败了。”
“我也听说了,要不是天祚帝跑得够快,大辽皇帝就该换人了。”
“打得好,大辽和女真狗咬狗,两败俱伤,我荣朝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说得对,大辽欺人太甚,占我燕云十六州百余年。如今女真反辽,成三足鼎立之势。我荣朝可以趁此机会休养生息,待到时机成熟,便能一举北上,灭了大辽。”
“三足鼎立?恐怕没这么简单。且不说西夏军时常犯我边境,就连大理和吐蕃诸部,都时常对中原虎视眈眈。”
“更要命的是,我听说方腊在南边起义称帝了。”
“啥!你听谁说的?造反可是要被砍头诛九族的!”
“嘘!小点声……”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萧晨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兜兜转转了一圈,这历史的轨迹似乎又回到正轨上了。
天祚帝、完颜阿骨打、方腊、西夏、大理、吐蕃,这些熟悉的人名和地名,似乎时刻在提醒着萧晨,荣朝危矣!
“古人云,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如今看来,这话倒是应验了。女真人崛起于黑山白水间,饮血茹毛,野蛮凶残。依我看,女真崛起,不可不防。”
“赵北川,你这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哈哈,赵大才子想必是读书读傻了。想我大荣朝疆土辽阔,兵强马壮,区区女真,何惧之有?”
见没人赞同自己的看法,赵北川并没有生气,只是摇头叹息,自顾自的看起会场里的歌舞表演来。
赵北川的名字萧晨倒是听唐姝儿提起过,临江四大才子之首。三年前进京赶考,本可以进士及第,却不想因为策论过激而遭人诟病,以致于落了皇榜。
如今看来,此人倒也担得起才子之名。女真狼子野心,岂是平庸之辈能一眼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