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风在刮着墙板,像极了昨夜破屋子里被铁皮堵在裂缝时的抓挠声,一下两下,刺激着人的神经。
屋子里,酒保像死猪一样躺在地板上,时不时因为冰凉而抽搐几下的脚腕,以此表示他还活着。
当然不是因为他嘴边明晃晃的水渍,和脸与地面之间的水洼。
男孩盖尔冷冷地看着眼前不停挪动酒瓶的小精灵,靠在栏杆上,他那黑紫的脚腕在颤抖,疼痛没有让他选择坐在椅子上,只是努力不让鞋子里的雪水弄脏这红色的地毯,破旧的衣服因为冷风飒飒作响,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
早上被包子铺的老板撕扯的时候,他压根没时间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一心只是想看看他能不能逃出生天。
微微挪动一下发麻的脚,刺骨的疼痛没有因为冷意而延迟,几秒后顺着脊梁刺激大脑,他缓缓地倒吸一口冷气,但那黑黢黢的眼眸还不忘在观察陌生的环境,更多没有离开窗外渐晚的天空和街角的某处。
男孩时不时站直身体,忍着酸疼走到被雪埋了一半的窗户边,眯着眼睛瞧了几眼又回到原地。
他皱眉思索着,而脸庞上的红肿和疼痛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那双黑色的瞳孔总是小心地看着被雪糊住的石板小路,因为天气严寒和快到傍晚的时间,昏暗的大街上来往的几人很是熟悉,同样的他的瞳孔也随之逐渐放大,像极了一只时刻防备着的土猫。
离开了喧闹,人群离去后渐渐安静的街道,总让他有一丝不安。
他停下走动的时候,就研究着屋里的小精灵,饥渴令他的大脑在高速地转动,而一旁搬着酒桶的小精灵总想摸摸后背的冷汗,感觉危险已经贴近他的皮袋子了。
真是一些奇怪的东西,跟平常时那些丑陋的嘴脸也不太相像,切开肌肤后与那些肮脏又鲜红的血液有什么区别呢?
他好奇,但也冷静地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那强迫性的自制力告诉自己,虽然自己也与众不同,但是依旧不过如此。
他低下头,有很多念头在心底跃跃欲试,更多是兴奋和恐惧,谨慎和好奇两个不一样的情绪在他那些细小的动作里无限放大。
终于,他皱眉看见街角铁匠铺亮起来的灯光,有些紧张地推开小精灵送过来的小麦啤酒。
男孩恼火地咬咬牙,目不转睛地看着屋子里静谧的方向,而刚刚那个年老的小精灵离开的地方始终没有动静。
而窗外的动静也越来越大,就算是安静的酒庄里也可以听得到外边的声响。
男孩沉默了几秒,因为那些声响不禁压下了几秒的呼吸,胸腔的起伏在证明他的紧张,缓过神的时候,他直接快步离开原来的位置,直奔木门边。
他不打算再待下去了,那些人已经快要找上来了。
就算那个信封得不到呼救,他也不打算让自己处于失利的一面,尽管这本应该势在必得。
他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如同伺机而动的蟒蛇。
离开酒庄后,他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寒风,企图让自己的头脑完全冷静,身后无影的风推动着他的身体,往另外一条街奔跑,留着一旁的小精灵一脸懵逼地瞧着被风吹得作响的门板。
而当他转身离开的时候,窗外一个壮实的身影在街尾点燃了一根灰黄色的香烟,冉冉而起的烟雾模糊了他浑浊的眼球,嘴角的不怀好意也被席卷而来的风雪掩埋得很实在。
酒庄里点燃了所有摆放着的蜡烛,随着空间一阵子的扭曲后,一个扯着自己的袍子和信件从密室出来的男人出现,旁还有一个不停抖动的红色信封。
男人很是急忙地往酒庄的中厅这边跑过来,修身的旧款西服外裹着厚厚的羊毛大衣,焦急的神情下他本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等着他的只有空荡荡的桌椅和一群瑟瑟发抖的小精灵。
这时,一旁不停抖动好久的红色信封憋红了外围的花纹,强大的魔力波动使得它直接炸开了花。
伴随而来的魔力冲击,让一旁年老的小精灵忙窜到酒桶里,顺带给自己盖上一个盖。
而男人无奈地抬起自己的魔杖,然后魔杖的末尾是银色的魔力与之融合。
一只银色的夜莺缓缓从窗外而来,她眼眸里流露的是温柔,在他的肩膀上垂下头颅倾听着,他低语的几句融入银光里,被夜莺带进了风雪中。
红色的信封耗尽魔力后,凝聚的光芒直接裂开。
同时而来的是一个冷淡的声音。
属于那个女人的声音。
“修斯,你完了。”
轰击脑门的声音,训话的魔力直接在他身边炸开,修斯的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强忍着把一旁还在轰炸人的信封碎渣丢到一个瑟瑟发抖的酒桶里。
吼叫信这玩意也就那个死女人弄得出来。
还是加强版的循环播放……
就烦人还浪费时间。
修斯很是无语地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银色,孩子不见了的事实让他心里的不安有些泛滥。
男人眯着眼,通过敏感的五官感知,小孩子细碎的魔力空气里不停间的转动,急速转动的痕迹格外清晰。
可是没到几秒钟,魔力使用过载让他选择甩了甩脑袋,放松一下被魔力冲击的神经。
只不过有点难办的是,那个孩子在那条街上不见了。
而现在还算好的事情是,因为酒庄自留痕迹的问题,他可以透过魔法残留去寻找这孩子的踪丝。
这样的查询,仅限血缘关系近亲。
法克的关键在于,这娃还不是他的,是旧爱的……
“法克,就是见鬼!”
男人皱巴着漂亮的脸蛋,恶狠狠地揉碎了手里的酒杯,手里流淌的酒液顺着细长的指缝滴落,混着一丝艳红的血液,随后融化在魔杖之上。
修斯这才慢慢把胸襟上的手帕拿下,轻轻擦拭着手上的液体,连带细碎的伤口和玻璃渣被扫去。
一旁小精灵哭丧着脸,晃着自己被炸开花的衣服,唯唯诺诺地收拾地上的残渣,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个祖宗又要霍霍所有精灵和酒桶。
要想到他上次因为生气,就把总部送过来的酒瓶标签全部改掉,且给总部寄了一瓶德国下等酒的同时,还让它们重新把酒瓶摆好。
不容差错的臭脾气。
它们就差点给跪下认错了。
而男人才没管身后的精灵惊慌失措的神情,却是莫名对着看着自己魔杖上忽明忽灭的明亮轻叹一句。
玛德,还真疼。
要不是为了事情,他才不要犯傻去掐酒杯。
只不过,为什么这次的信封传递不是那个人呢?
是不愿意见到任何关于那个家里的人还是……
不愿意见他。
男人眯着眼研究着手里泛黄的那封信件,手里还不停得摆弄衣襟上的瓷白纽扣,似乎有些不理解。
玛德,他还想拆开了看看那个该死的信,结果空气炸开花的同时,总部的死女人就来了一封吼叫信。
不用看内容,他都知道,那个死女人肯定飞过来处理这边的事情。
何况还是吼叫信,循环播放了好几次,耳朵都给他折磨没了。
不然他还可以留一下人,去酒庄周遭的小村落里询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想到这,修斯就忍不住地翻了个不雅的白眼,搞得好像他处理不好一样。
后来事情结束的时候,他就承认了他肯定干不好这件事。
玛德,轮到他来处理,那些狗东西不止是死一死的问题,当然是让他们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