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庄里的小精灵们正努力地把地上刚运来的酒瓶子摆好,那都是加拿大运来的上好的葡萄酒,和新来的酒糟。
旁边,还有几个穿着破旧皮套子的小精灵在努力打扫酒庄里的酒窖,尖尖的耳朵被冷冰冰的雪花冻得通红,硕大的眼睛里全是认真。
而此时酒庄里唯一的酒保从外头哆嗦着跑进来,想借着炉子里燃着的火苗,抖抖肩上厚厚的雪,冷得连呼吸时带起一层薄薄的烟雾。
酒保直接忽视了脚边忙碌的小精灵,小精灵们的幻形咒早就令他习惯了酒庄里的突发情况,而他刚暖和的身体在酒桌前昏昏欲睡,脑子里全是天黑后去后巷找他的老相好度过一晚。
他还在想,这酒庄的主人是不是太过于严苛了,这大冬天的还打开门卖酒,还不如床铺和女人来得实在,准是想钱想疯了。
果然有钱人有太多奇怪的想法。
街上的行人也断断续续往家里赶,本还亮堂的天空已经暗沉了不少,只有两三个路人不停往最后的几家铺子里赶去,期待能淘到今年过冬的粮食和木材。
此时,酒庄里最后一个喝酒的德国老人也颤颤悠悠地来到酒保的桌前掏出几个芬尼,带着他的拐杖往雪地远处走去。
而这时,门外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男孩瘸着腿,一点点地往酒庄里挪着步子,脸上的青肿被冰冷的温度冻得通红。
酒保挪开自己瞧着架子上新来酒瓶的眼睛,就看见往店里走来的小孩,忍不住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小孩,往家里去,现在差不多该收拾了。”
言下之意,是让他赶紧滚蛋,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男孩冷漠地错开身前的大手,没理会酒保的驱赶,却是下一秒定睛一看,满是疑惑地往阴暗处快步走去。
那里还有一个在搬货的小精灵,相比周围的几个年岁更老了些,花白的胡须垂在胸前打了个结。
男孩犹豫了一会,原以为自己看错了,就动手拍掉他手上的酒罐子,故意横在年长的小精灵面前,希望能观察到什么。
年长小精灵似乎被吓了一跳,但是只是看了一眼男孩,没说什么只是捻捻衣角,破碎的酒罐子和洒出来的酒随着浮动一点点恢复原来的样子,他才小心地将罐子摆回之前的位置。
男孩眼底里的光芒大放,特别是看到那个直接恢复的酒罐子,心底的打算并没有让他表现出来什么。
晕乎乎的酒保花了不少力气才挪到男孩身后,大手直接朝他身上捞去。
男孩丝毫没犹豫,直接递过去怀里的东西。
那是有些泛旧的信封。
上面有一只类似于秃鹫的泥印,鲜红的色泽不染一点灰尘。
本来还算安静且冷漠的小精灵,看见泥印的时候,无神的眼眸震惊地看着眼前冷漠的男孩。
不只是因为,男孩能够看清楚他的隐身咒,更多是因为手里的那个古老的信封。
他顾不上那么多伸出自己的食指,给一旁打算把男孩丢出去的酒保来了一发昏迷咒以后,酒保晃晃悠悠地直接睡倒在酒桌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小精灵忙示意着后边的小精灵,几个小精灵惶恐地带着男孩安置在另外的一个暖炉旁。
随后他们恭敬的鞠身行礼后,然后年老那个小精灵就急忙转身跑到阴暗处的某个密室前。
小精灵伸手点击几处的石砖,默默等了几分钟,红色的砖墙缓缓打开,里面的传送阵在忽明忽暗。
另外一旁。
是一间满满当当都是酒的屋子,屋里的架子上全是他来德国后收藏的几十种酒。
修斯一脸无聊地拍了拍身上的雪,用魔杖把珍藏的酒倒了一点在他的高脚杯里,看着雪皑皑的草地,不由感慨。
还是总部的酒好啊。
香甜还有味道,哪有这边的寡淡。
德国的冬天还真冷,明年还是回总部去吧。
只不过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年轻人懊恼地拿起酒杯,红色醇厚的味道让人沉醉,在他白皙的指尖来回晃荡,溅在玻璃上有别样的光泽。
凌乱的黑发蜷缩在袍子里,炉火舔舐着他腕边的黑色,俊朗的面孔在火光中,更加明亮的是一双浅灰色的瞳孔。
正当他思绪随着唇边的丝滑越飘越远的时候。
店里的仆从拽着一个白色的信封敲响了他的私卧房门。
修斯被打断了思考人生,抬手有点恼火地拍了一下魔杖,门被打开了,还有仆从抬的高高的手。
“如果不是很紧急的事情,我会把你生锈的脑袋一同随我的酒瓶塞子丢到废堆。”
男人忍着怒气,随即魔杖一挥,透明的空气瞬间把人扯进来。
“你最好有事情。”
在男人满是怒气的注视下,小精灵耷拉着耳朵,苍白着脸颤颤巍巍地递过去男孩送过来的信封。
多碰一下都感觉,自己的指尖在发烫。
信封上上面硕大的秃鹫明晃晃地藐视众人,是趾高气扬的样子,而一旁的玫瑰被点缀在信封的右上角,那个熟悉的名字用绿色的墨水誊写,出现在修斯的眼前。
手里举着的红酒,忽然间不香了。
男人本还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也不顾手里的酒杯,摔落在地上,暗红色的水渍一瞬间凝结成一层霜。
这是他们家族里的独特标志。
准确来说是高贵的格雷维斯家族的象征。
由最开始的三兄弟家族分支后,关于斯莱特林的血缘,到后来的冈特家族,最后又分出来一支比较纯血的家族。
那就是远奔到美洲的格雷维斯家族。
他们运用自己无穷的智慧和高强的巫术,在美国混得风生水起。
钱财和地位,他们无奇不有,独有的高傲是其他的家族学不来的。
最初的凯蒂.格雷维斯一度能被M国的魔法部部长奉为贵宾。
导致后来的格雷维斯成员们不是走在仕途的路上,就是制霸M国的经济帝国。
最为著名的产业就是通行于德国等多数国家的美酒产业。
同样的,他们慕强好胜,在美国的巫师界上流可以说数一数二,每个格雷维斯也是大美人,通婚于各个纯血家族。
所以可以说他们对于血统的追求也是特别苛求,近乎着迷和疯狂,还有的就是事业的强强联手。
修斯只是旁系的一员,父母亲并不是现任家主特别看重的,但是修斯的能力在年轻一代里却属于佼佼者。
年纪轻轻的修斯就被派往德国英国等欧洲国家去历练。
正巧这几年,修斯因为自己的一张嘴得罪了年轻一代的格雷维斯族长,被派往德国某个乡镇调整自己的产业。
而私底下,他的任务远不止于此。
更多是格雷维斯老家主最大的心事。
而这封信的印章来源却是丢失很久的专属于家主赐予的印章。
男人低着头,手指里的信封在煤灯里忽明忽灭,很多情绪化的东西在他的眼底飘过。
似乎是飓风过境,把他这些年里保持不错的平静全部摧毁,只留下一片荒芜。
更多是从前的美人,飘逸的衣袍和黑色的卷发,久违的玫瑰香还在鼻尖眷恋,一如从前一般,让他无法忘怀。
还有她离别时的幸福眼神,和如今信封上泛黄的痕迹。
似乎是很久之前泪水染湿了信封的一角,带起一点点的卷曲。
“把人带进来吧。”嘶哑的声音随着烛火燃烧后响起。
修斯逼着自己淡定下来后,唤旁边的小精灵直接去把来人带进来。
“啊不,我跟你一起去。”
在灯光里,阴暗处的情绪在发酵,但是玫瑰香饶过了他的鲁莽,后来只有默默远离。
他慢慢放下手里的信封,嘴里苦涩的酒水余味,酒液划过肠胃,留在身体里的全是对旧人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