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城的夜色灯火辉煌,四面八方来此的商人都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寻花问柳。
城中之城的皇宫大院就显得幽暗了许多。
夜深时,有一座大轿从烟柳之地出来,这轿子华贵奢靡,帘间金丝镶花,外有明珠坠响。
轿子前后各有十几个手持弯刀的护卫,这些护卫健壮年少,显然不是一般的家丁,从武器到身段都透着军人的气息。
正在街头等待的落尘眼前一亮,这几位想必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于是悄悄尾随上去。
轿子经过宫门大道前,这里戒备森严,百姓很少愿意来,所以就清幽了很多。
落尘从暗处现身,挡在了前面。
护卫们显然是娇纵惯了,见落尘挡在前面,也不问原由就拔出刀,分出四人箭步向落尘走来。
落尘也不废话,只等他们到一丈距离,拔剑向前横扫一挥,四个护卫继续向前,但上半身已经跟不上,掉落在地。
护卫轿子周围的人们难以置信,在原地愣了几秒,等他们确认眼前事实的时候,已经是吓破胆,可他们毕竟是军中精锐,虽然害怕却没有退却。
可是,再寻找落尘的时候他们已经找不出任何人影。
第二天晚上,同样有个官员被拦在半路,这次落尘直接把那个官员也杀害,只留下两个护卫。
第三天,又有一位官员被杀害,据活着的护卫描述,那刺客隔空杀人,手拿一把乌黑的长剑。
这事很快惊动了皇上,两个宫卫从目击者的描述确定这就是修行者,而且就是那个长阳国里的那位。
皇上从此加强戒备,宫卫随时伴左右,无论方百里如何劝说都没用。
这样的阳谋方百里肯定看得出来,可是在君子国皇上的眼里,开疆扩土固然千古大功,但是比起自己的性命之忧,他宁愿放弃。
那皇上也算是机灵,到最后只能冷语道,
“方将军,难道小小的长阳国少了我两个宫卫你就拿不下了吗?何况孔将军已死,你这莫不是比不过一个妇道人家?”
方将军想想居然无话可驳,因为事实是长阳国现在元气大伤,最重要的两个人一日之间殒命,传言中的那个修行者又不敢露面,他没有理由死咬着两个宫卫不放。
于是也只好悻悻作罢,他甚至也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年老胆小了,居然非要万事俱备,想到此,方将军暗自苦笑起来。
武侯城,皇宫,孙皇后坐在龙椅上,凤冠如生。
经过各种渠道消息,朝廷已经得知镇南城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刺杀案。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长阳国已经猜测出这起风波应该就是落尘所为。
冷将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皇后,我明白了,他这是想引起君子国宫里的注意。”
皇后有些不解,
“这对我们有何作用?”
“因为那里有两个修行者。”
皇后听到这里手猛然抖动起来,被这句话惊得不轻。
皇后是见识过落尘那把剑的,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也是人所不能及的事。
再想到宫里的那次惨案,她现在对修行者有些谈之色变的恐惧。
冷将军继续说道,
“那小子估计就是告诉君子国,镇南城有个随时准备发难的修行者在虎视眈眈,这样一来,我料定那个老皇帝不敢把两个宫卫派出来。”
“哦—”
皇后若有所思地点头,也宽心了不少。
长阳国的遗憾在于此时皇家全是女眷,皇上居然没有留一个子嗣,这也就出现了现在女主当权的局面。
还好冷将军没有不臣之心,不然这时候肯定就是内忧外患的局面。
而此时,落尘正从镇南城往东奔袭,他笃定君子国的人不会想到自己往一个死地方向逃命。
半日之后,落尘听到大海特有的浪涛声,他扒开身前的荆棘,不远处汪洋一片,茫茫渺渺的水世界深邃悠远。
果然如掌柜所言,这河一眼无边,哪里像是一条河,如果是,那也是冥河。
在荒芜的海边,落尘居然看到一个人影,只是距离太远,他不确定是不是眼花。
走到那人影处,果然有一位老者静静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手上拿着一根鱼竿,鱼线正随波而动。
落尘走上前行了个礼,
“前辈,这河听说无鱼,怎么在这里钓鱼?”
落尘心里知道这样的地方不可能有平常人出没,因为他来这里也是翻山越岭,如果没有手中的斩尸剑披荆斩刺,根本到不了这里。
可是,既然这老人不普通,自己又发现了他,那么他也肯定发现了自己,生死已经不是躲避能解决的事了。
如果他抵不过斩尸剑,他活,如果他胜得过自己,他活。
那老人一脸邋遢,但看他精神饱满,耳聪目明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这里面没有鱼,但我又不是来钓那几斤烂肉的。”
老者无精打采地转过身,看见落尘手中的剑眼中精芒若现,
“小兄弟,可知怀璧其罪呀?你一个小小的智合修为,可是配不上手中的那把斩尸剑的哦。”
落尘虽然自知不敌,从老者一眼看出斩尸剑和自己修为就确认今天是遇到高人了。
可是天生冷漠的他对此并没有太放心上,反正祸福听天,已经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他再行一礼,说道,
“这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人有些惊奇,能问出这个问题的在他一生中只听过这一次,二是老人明明暗示了自己可以举手投足间灭了对方,但对方却似乎没有表现出什么惧意,这让他对这个年轻人生出些许好奇。
“这河宽有三千里,河中更是无鱼无虾,河面无舟无船,河上无禽无鸟。”
“弱水三千里,天人各一方。”
“你说这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它该出现在这里,所以有了这条河。”
落尘对这个回答并不是很满意,但也不敢穷追究底,又道,
“前辈,那如何才能过这条河?”
老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鱼竿,说道,
“每千年就会有结冰一次,那时候要是你敢,就可以试试,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过。”
老人停顿了一下,又道,
“当然,你要是能御气,飞过去就是了。”
落尘已经没兴趣问离下一次百年有多少时间,四下茫然,他甚至有种想解脱的冲动。
落尘看得出来这老人是在这里等什么,只好又道,
“前辈,你要抢我手中的剑不,如果你不想,我这就走。”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这小子确实有几分慧根,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落尘还是离得太远,他没有耐心和这样的人浪费时间,但也没有想着为难,说道,
“你能得到这把剑是你的机缘,我没有那个福分,我看你的道应该是知行合一,切莫误入歧途。你一直往北去吧,那里对你来说更安全。”
老人说完就不再理会落尘,又盯着鱼竿,仿佛这枯燥的行为有无尽的乐趣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