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随您!”
王迎璋无所谓的摊手,没有尝试着说服他。
时候未到,就算有足够的证据也不可能让崔函之相信,何况她还什么证据都没有。
她笑笑:“还是话归正题吧!”
“我……”崔函之长吐一口气,甩甩头,好一会才整理好情绪,继续之前的话题。
“就算确定了自己的方向,有些事情也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
“我先是利用功课之余研读这一类的书籍……”
“王家有一座非常著名的藏书楼,从先秦到当今的书籍都有,堪称当时藏书最多最丰富的藏书楼,是王家的骄傲也是诸多世家钦羡不已的存在……”
“然而,被一把火烧了!”
王迎璋凉凉的来了一句,像一盆带着冰渣子的水一样,迎面泼向崔函之。
因为自豪而情不自禁、高昂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崔函之猛地转头看向王迎璋,动作之大,动作之猛,甚至吓了王迎璋一跳。
“你说什么?”
“熙元二十三年冬,也就是七年后的冬天,以匈奴、鲜卑为首,氐、羌、羯等五部为从众,胡人联军大举来犯。”
“仅一个月,雁门关被破,七胡一举攻入中原。”
“十二月,京都告破,七胡南下四处掳掠枪杀,其中羯族一路打到琅琊。”
“仅半月,琅琊被占,羯人抢掠一番之后,放了一把火,王家祖地被烧,藏书楼被付之一炬!”
“不可能,王家……”
“两年后的三月,我那从未见过面的外曾祖父,您的父亲身亡。”
“他亡故之前,不顾王家不少族老和崔老夫人的强烈反对,强硬的将族长之位传给王奕之。王衍之不服,在近三成的族老和崔老夫人的支持下与王奕之明争暗斗……”
“王奕之手里有您父亲留给他的人脉和势力,实力更强,但王衍之善伪装,善拉拢人,又有崔老夫人占着名份压制……”
“这两人实力旗鼓相当,斗了个难分胜负……”
“他们争斗不休,王家也不得宁日。派系林立,各打算盘,羯人都打到琅琊了,王家还在内斗,还是一盘散沙,又怎能抵御强横的羯人大军?”
王迎璋冷嗤一声:“祖地被攻破,祖宅被烧毁,族中子弟死伤无数,王奕之王衍之才暂时握手言和,举倾族之力、与朝廷配合,将羯人打出琅琊。”
“但,羯人退去,收拾好残局,两人便又开始争斗……”
“直到我被王衍之找到,带回琅琊,他们都还没有分出胜负。”
“后来,是在我的全力相助之下,王衍之才扭转劣势,将王奕之给扳倒”
“……对了,王奕之是被毒死的,我亲手将安息灌进了他的口中。”
崔函之瞠目结舌:“这……这……”
“那是我前世所经历的,这一世,一切都还没发生,所以……”
王迎璋笑笑:“再次回归正题吧!”
崔函之吸气吐气,再吸气吐气,好不容易才把情绪恢复得差不多。
他继续说着:“十六岁之前,我能做的只有拉着对这些东西同样感兴趣的王贵才努力的积累知识。直到十六岁那年,自觉得有底气了,我们才开始研究纺车……”
“那是我们第一次将积累起来的知识应用到实际!”
“那异魂说是查了很多很多资料,但实际操作仅依靠那些资料却是远远不够的……”
“那一辆震惊了整个王家的纺车,我们耗时两年余、耗资上千两白银、失败了百余次才成功。”
“有帮手、有王家银钱支撑的您都需要这么多的时间,换成那异魂,估计需要的更久。”王迎璋中肯的说道。
“那是我们第一次研制从那异魂记忆中得到的东西,对我们来说耗时太久,但对不知情的匠人而言,却已经是非常快速的了。”
“纺车研制成功影响很大,对我的意义尤其重大,至少让我相信,那异魂记忆之中的一切不是他凭空想象的。”
崔函之心神向往的道:“可以载着数百人飞上蓝天、名为‘飞机’的庞然大物,像岛屿一样、能容纳数千上万人的‘航船’,甚至还能飞到月亮上……”
“哇哦~”王迎璋瞪大了眼睛,理智告诉她,崔函之不是在说神话就是在讲疯话,但她却还是情不自禁的相信崔函之说的可能是真的。
“当然,这些神奇到了极点的,那异魂也只能确定存在并不知道如何创造,连个基本方向都没有的我自然也不敢奢望。”
“但是,那些他刻意收集、背了资料,知道该往那方面研究的却还是可以尝试的。”
崔函之的眼睛发光,描述着:“亮晶晶、半点瑕疵都没有的琉璃,白如雪、薄如纱,便宜到人人都买得起的纸张,芳香怡人、什么污垢都能清洗干净的香胰子……”
“所以,您到了宁州之后,与王贵才一起,废寝忘食的研究,生生用沙子烧出了琉璃,用木浆做出了纸……”
王迎璋点头,但马上话音一转:“但这些好像和您觉得女子也能继承一切没有关系!”
“那异魂心心念念想要穿越,除了自以为怀才不遇,自觉得一朝穿越就能传下千秋霸业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他羡慕以前的男人。”
“他认为几百年前的男人,有身份有地位的必能妻妾成群,没身份没地位的,虽不能左拥右抱也能让妻儿俯首听命,而这在他的那个朝代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他那个朝代,女子的地位并不比男子低。可以和男子一起读书,一样找差事,一样继承父母的一切,优秀的甚至还能将男子比到尘埃之中……”
“那异魂便不止一次的被优秀的女子看不起。”
“最初接受这些记忆的时候,我并没放在心上,确定我这一辈子注定只有你娘这一个孩子之后,我却想了很多。”
“在她四岁,可以启蒙的时候,我甚至做了决定——她但凡有一点天分、有一点毅力,我就把我在宁州打拼下的一切传给她,可惜的是……”
崔函之摇摇头,满脸失望,但马上又振作起来,看着王迎璋:“还好,现在有你了。我相信把一切交给你,会比交给她更合适。”
“万一我娘给您生了外孙呢?”王迎璋看着他:“我说过,我娘不久之后会怀上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