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扶玉本来就没想过当小黑蛇的师父。于她来说,即便小黑蛇如今是陌生的模样,但在她心中依旧是诸葛渊。
况且诸葛渊曾把玲珑心法教给了她,那时,诸葛渊也没有让她拜师,如今,她自然也不会当真做诸葛渊的师父。
她提起教导小黑蛇修炼时,其实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他们是朋友。曾经诸葛渊助她,而今她助他一臂之力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若非小黑蛇忽然提起,她都忘记了这回事。
不过也无甚大问题,闻言,燕扶玉自是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句:“可以。”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即便如今成为的小黑蛇要拜师,她也不会真的担下这声师父的。
不说他们本就是朋友,便说诸葛兄之能力才智,便绝不下于她。
“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唤我师父,我们之间也没有师徒之名,你便,”说道这,燕扶玉微顿了一瞬,才继续道,“唤我一声姐姐吧。”
她本想让小黑蛇直接唤她名字的,不过在看到小黑蛇紧张的眼神时,心头不知怎的起了一丝玩笑之意,话到嘴边自然就拐了一个弯。
算起来,诸葛渊确实要比她小一些。虽然不多,但哪怕只是一天,也是姐弟之分。只不过这点微弱的年岁差距在之前,无论是她还是诸葛渊都未曾放在心上。他们都是早熟之人,于他们彼此而言,年纪其实根本不重要。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诸葛兄可是真正的返老还童了。作为一个真小孩,唤比自己年纪大的女孩为姐姐,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燕扶玉唇角忍不住微扬些许。
只是不知,当诸葛兄恢复后,会是什么反应?
小黑蛇自是不知燕扶玉的促狭之意,听到燕扶玉同意他不唤师父,他眼底的紧张立时散去了。
担心燕扶玉反悔,他立刻唤了一声:“姐姐。”
虽然唤一个小女孩姐姐也有些难为情,但总比师父强。姐弟……与师徒到底是不一样的。
燕扶玉嗯了一声,应下了这声姐姐,唇角笑意更深了几分。只不过她自来喜怒不形于色,只要她不想让人看出来,自然无人能猜出她的心思。
隐去笑意,燕扶玉看了看时间,直接道:“好了,先说说你的事吧。”
小黑蛇的生活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反正自他有灵智起,他就在村子里,没人教导,就这样一个人磕磕绊绊的长大。
也就是这两年,他大了一些,前几年他过得更加不容易。
总得来说,在有意识的五年里,他大部分时候是过得挺惨的。当然,小黑蛇可不是一个没有心眼的人,他才不会把自己的惨状告诉别人呢。
尤其这人还是小魔女。
她如果知道他混得那么惨,会不会……很看不起他?
总之,小黑蛇虽然小,但也是要脸的人,所以他没提自己以前有多惨,反倒重点描述了他的英勇。
也不算欺骗吧,只不过是只捡了好的方面说。
也不知道燕扶玉有没有听出来,等小黑蛇说完之后,她面上看上去依旧平静地问:“所以,你是五年前就到了这里?”
小黑蛇以为她是指在村子里的时间,所以点了头。
“你能化为人形吗?”燕扶玉想了想又问。
虽然心底基本已经有了答案,但燕扶玉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听到这个问题,小黑蛇目光黯淡了下去,低着头,小声回:“……不能。”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沮丧和失落。
此刻,渊更不敢抬头看燕扶玉,他怕在燕扶玉眼中看到对他的失望。
杂血虽然大多数都很弱小,因为血脉原因,基本无甚建树。但饶是如此,也至少有五成的杂血能化为人形的。
倘若本就有人族血脉,那九成都能成功化成人形。
遗弃之地能量充足,便是杂血修炼慢,也比外界更有优势。
若无意外,通常来说,一只杂血修炼三年,基本便能化成人形的。即便不能维持太久,至少能够暂时化成人族形态。
而他便是人魔混血,按理来说,不用三年就能化形。然而,五年过去,他依然做不到。
哪怕他的力气比其他杂血大,武力比其他人强大,但就是迟迟无法化形。
人族虽不是最强大的种族,在上古时,堪称弱小,但即便是最强大的妖灵族也大都拥有人族形态。
毕竟在大多数时候,人族形态确实方便许多。
之前听说燕扶玉愿意教他修炼的欣喜荡然无存,此刻,渊的心中生出了巨大的忐忑和难过。
……她会不会后悔说要教他?
渊绷紧了身体,只觉身体发寒。但他没有开口哀求,倘若她后悔了……那他离开便是。
分明只是片刻,但那一瞬间,渊却觉得很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燕扶玉问:“你是什么血脉?”
“人魔混血。”
渊抿唇回答,“你如果不想……”
他本想说如果不愿教他,那他走便是。结果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嗯,我明白了。”燕扶玉微点下颌,面色如常,“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今天先休息。明天一早,你带我去村子里。”
渊猛然抬头,直直地看向面前的人。
让他惊讶的是,他没有在她脸上眼中看到预想中的不满和失望,唯有一片平静,仿佛他修炼了五年还迟迟无法化形不过是一件寻常的小事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也无需放在心上。
她就那般静静地看着他,清冽的眼睛像是带着一股特别的力量,让他从内到外都充满了力气。
他张了张嘴,最终应了一声好。
……他绝不会让她失望的!
直到两人终于谈完,燕扶玉这才想起了被小黑蛇咬了的兔子。此时,兔子早已经瘫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了,兔身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也就是它不是普通兔子,否则,早就被毒死了。
见到燕扶玉终于走了过来,兔子眼泪都流了出来。
“还活着?”
燕扶玉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白兔,没有立刻动作。相比对待诸葛渊的平和,她看着白兔的目光更多的是漠然和冷淡。
即便他们一起生活了几日,但似乎它从未在这个女孩心上留下。她看着它的目光,依旧是那么的冷漠和陌生。
不知为甚,那一刻,白兔心底忽然生起了无尽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