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小黑蛇松口，燕扶玉的手已经落到了他的嘴边，甚至还轻轻碰了碰他咬着小兔的牙齿。
顷刻间，那根白皙柔嫩的手指上便也跟着沾上了鲜血，看上去有些刺眼，又莫名有一种别样的艳丽。
小黑蛇懵了。
须知，他用自己尖锐的毒牙可是咬死了不知多少敌人，还从未有人直接用手碰他的牙齿！
要知道，他的牙齿可锋利了，而且上面还有毒！那毒不说见血封喉，但也是剧毒，倘若不小心蹭破了皮，毒液渗了进去，那可是要受大罪的。
没见那只讨厌的兔子已经翻白眼了吗？
这小魔女就不怕……不怕他咬她吗？！
没等想通，小黑蛇已经下意识松开了嘴，赶忙收起了自己的毒牙，似是唯恐刺破那漂亮的手指尖。
也是因着这个意外，小黑蛇总算从方才满脑子的杀戮中恢复了清明。
“疼吗？”
见他收起了牙齿，燕扶玉也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捏着他的嘴巴，凑近，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倘若小黑蛇如今还是诸葛渊的形象，燕扶玉便是担心，也不会这般做。毕竟男女有别，他们自然不好太亲近。
但面对眼前的这条小蛇，那些繁文缛节自然就能放到一边了。
况且小黑蛇如今还是货真价实的幼崽，那些用于规束成人的规矩当然不用放在幼崽身上。
“有点……”小黑蛇呆呆的回了一句，对上那双带着关心和认真的眼睛，一时间竟然都忘记反抗了。
这……还是他活到现在，第一次有人关心他疼不疼。
在以前，那些人不是骂他打他就是恐惧他，恨不得远离他，仿佛他是什么恶心的怪物一般。
“既然知道疼，以后就不要用这种方式了。”听他说疼，燕扶玉便调动天地能量，轻轻摸了摸蛇牙，霎时一股暖流传来，让人舒服极了。
“好舒……”
莫说疼痛，若非小黑蛇及时反应过来，差点就喟叹出声了。幸好他及时止住了话头，不然该多丢人啊。
谁被摸牙齿会觉得舒服啊？
“我……我不疼了，你快松手，不然……”被人捏着嘴巴检查牙齿，小黑蛇觉得有点毁他的形象，他本想威胁人放手，但是、但是被那漂亮的手指拂过的地方真的很舒服啊！
他有些舍不得，也不想……不想让小魔女讨厌。
霎时，小黑蛇黑黑的脸又红了。
“你还太小，牙齿还未长成。虽然断了，也能重新恢复，到底会有影响。”燕扶玉倒是没有注意到小黑蛇的别扭，认真检查过后，又仔细给小黑蛇治疗了一下，这才慢慢收回了手。
听到这话，小黑蛇本想撇嘴。
小魔女说的到是轻松，他全身上下最厉害的就是自己的牙齿了，打架时如果不用牙齿，那不是自取灭亡吗？
不过还未等他开口，便听小魔女忽然说：“我教你修炼吧。”
……什么？！
小黑蛇蓦然抬头，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一时间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说要教我修炼？”
因着太过惊讶，小黑蛇稚嫩的声音比平常尖利了不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里可是遗弃之地，你真的要教我？”
要知道，因为遗弃之地的规则，这里的生灵是非常谨慎并且狠戾的。想要学正经的修炼法子，那就必须正式拜师。
然而师父又岂是好找的？
便是有幸拜了师父，想要学到东西也是不容易的。遗弃之地的师徒之间可没有外面世界那么和谐，在这里，徒弟不仅是师父的弟子，根本意义上还是可以被随意支配的仆人奴隶！
小黑蛇不是没想过找一个师父。
但是他只是一只随处可见，在世人眼中的卑贱杂血，自然不会有人收他入门。努力过几次后，小黑蛇鞭放弃了。
在遗弃之地，向来奉行的是，要得到什么，便先付出足够甚至更多的代价，从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所以在听到燕扶玉说要教他修炼时，小黑蛇的第一反应是震惊，随即就是疑惑以及怀疑和不信。
唯独没有惊喜。
他倒不是不信燕扶玉的能力。
只从不久前燕扶玉表露出的治疗能力以及赶路时的速度，小黑蛇便清楚，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但也正因此，小黑蛇才更加疑惑和警惕。
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她为什么忽然说要教他修炼？
“怎么，你怀疑我的能力？”燕扶玉微微挑眉，难得笑了一下，“放心，以我现在的水平，教如今的你绰绰有余。”
毕竟是个小孩儿，可不是之前惊采绝艳的少年诸葛渊。
“你为什么要教我修炼？”不等燕扶玉回答，小黑蛇忽然想到了什么，脑袋微微垂了垂，稚嫩的声音冷冷的，“我说过，我不是你的朋友诸葛渊。”
所以没必要把他当作朋友对待，以免……未来发现真相让她失望。
“好，你不是。”燕扶玉拍了拍面前小小的蛇脑袋，轻笑一声，“但我还是想教你，你要跟我学吗？”
心头像是骤然崩开了一束烟火，小黑蛇又猛然抬起了头，怔怔看着她。
“不用怀疑，我说的是真的。”燕扶玉强调。
小黑蛇抿着嘴，忍不住说：“我……我现在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你、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会还你的！”
燕扶玉垂眸，与他对视，看到了小黑蛇眼里的严肃和认真。
对自幼独自生活在遗弃之地的小黑蛇来说，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交换原则。他不相信天降馅饼，只信掠过和交换。
比起不劳而获，他宁愿用更多的东西来交换。
“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以我的生命和神魂发誓。若有违背，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见燕扶玉不语，小黑蛇立刻非常严肃地说。
遗弃之地是非常注重誓言的。
因为天道规则束缚，但凡向天发誓，那就要接受天道的监管。一旦违背誓言，自然会立刻应誓。
这一点，如今的燕扶玉也已知道。
这一刻，她看着小黑蛇的目光更柔和了一些——她想，即使变了模样，即使没了记忆，但诸葛兄终究还是她认识的诸葛兄。
她自然也看出了小黑蛇藏在紧张和期待之下的防备警惕，心头的涩意更多了一些，不过她自来是不形于色的，所以面上自然没有表现出来。
闻言，只淡淡回了一个：“好。”
这是诸葛兄的意愿，无论如何，她都会尊重他。
不过……
“在修炼之前，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以及，介绍一下自己吧。”燕扶玉唇角笑意加深，仿佛真的是在认真考核徒弟，“作为你未来的师父，我想，我有权利知道你的一切。若有隐瞒，休怪我不客气。”
倘若是在外界，如此态度，自然不行。
但此时，在遗弃之地，小黑蛇却是松了口气，对这样的态度接受良好。直到此刻，他心头还有些荒谬和空荡之感。
哪怕燕扶玉说了是真的，他还是觉得像是在做梦。
他仰头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
——她长得真的太漂亮了，就像是精致的娃娃，白白嫩嫩，玉雪可爱，仿佛一碰就碎。就连声音都是稚嫩奶气的，比村里的小花儿的声音还要可爱无数倍。
精美又脆弱，鲜活灵动。
面对这样的小孩，哪怕知道她其实很强，但小黑蛇还是有点不自在，那声师父自然也怎么也叫不出口。
“我叫渊。”鬼使神差的，小黑蛇脱口而出，“我……我可以不叫你师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