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扶玉当然不是平白为这只魔物佩戴玉佩,而是玉佩上除了表面刻下的有助于修炼的法阵,还有一层专门针对魔物的阵法,驱魔阵。
她暂时不知这只幻魔究竟是用何方法才能伪装的这般天衣无缝,她目前无法拆穿它,但不代表她没有方法对付它。
驱魔阵,顾名思义,即是驱魔的阵法。此阵分上中下三个等级,其中上品驱魔阵,能够克制天阶魔物,便是天阶以上,也有一定的压制之力。
何况是一只幻魔?
燕长乐明显也察觉到了玉佩的不对劲。
暖玉本就对魔物有伤害,如今再加上驱魔阵,几乎是在燕扶玉把其佩戴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间,它便觉一股刺痛从腰间生起。
若不是之前魔君给它灌注了强大的魔力,让它品级提到了天阶,此刻,怕是就要忍不住显出原形了!
但绕是暂时没有露出幻魔真面目,它也受了不轻的伤,这玉佩竟直接伤到了它的魔核!
燕扶玉果然没安好心!
那瞬间,燕长乐几乎咬碎了银牙。然顾忌场合和后果,它却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就是不打自招。
非但如此,它面上还得保持微笑。自从成为燕长乐后,它还从未这般憋屈过。一时间,一颗心几乎要气炸了。
“此玉果然很配二弟。”戴好玉佩后,燕扶玉便直起了身,只是依旧没有拉开两人的距离,淡笑问,“二弟可喜欢?”
“哥哥送的礼物,长乐当然再喜欢不过。”燕长乐挤出一抹笑,与燕扶玉对视间目光灼灼,“我定会好好珍惜的。”
“好,为兄相信你。”
燕扶玉毫不迟疑的对上燕长乐的目光,微微弯了弯唇。眉眼弯弯,眸光闪闪,任谁都看得出这一笑的真心实意。
她今日本就艳光四射,如今忽然一笑,便犹如冬日的冰雪消融,美不胜收,直让人移不开视线。
然燕扶玉笑得越开心,燕长乐便越愤恨。它咬都要咬碎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了火,然在外人眼中,却只觉得兄弟二人感情极好。
偌大的正殿中,兄弟两人挨得极近,仿佛自成一个小天地,无人能够插足。然而这般兄弟情深的模样,落在晏无量眼中,却只觉得刺眼。
有那么一刻,他几乎想要不管不顾的冲过去隔开两人。
迷情香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晏无量只觉额角刺痛,心中的恶欲似乎迫切的想要破土而出,为数不多的理智让他生生忍了下来。
他眸光冷冷的瞧着殿中那几乎要靠在一起的兄弟两人,脸上没有丝毫暖意,神色更是缓缓冷了下去,身上的气息越发冷凝了。
周身灵力波动,这丝异样,在场的人几乎都察觉到了。
燕扶玉亦然。
其他人或许摸不着头脑,猜不透堂堂尊者为何突然变脸,唯有燕扶玉恍然大悟——她此刻与燕长乐靠得太近,这样近的距离,实在是太容易出手了。想来师兄定是担心她再次出手伤了燕长乐,所以才这般防备警惕吧。
好在这样的防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燕扶玉甚至都有些习惯了。
“此玉上不仅刻了引灵阵,还加上了驱魔阵,对天阶魔物亦有克制之力。若是无意外,二弟最好不要取下。”
她没有抬眸去看那站在上首的白衣尊者,只是冷静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这才若无其事的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燕长乐的距离。
此话是对燕长乐的威胁,亦是对师兄的解释。
毕竟谁也挑不出这份礼物的错处。若“燕长乐”当真是她亲弟,那此玉便是极好的宝物,危机时刻能有救命之用。
事实上,这份礼物,确实也是燕扶玉为亲弟所制——在得到寻回亲弟的消息时,她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为命途坎坷的亲弟送上最好的礼物。
果不其然,在她远离燕长乐的刹那,那股萦绕在殿中的刺骨寒意便陡然消散了。压在她身上的冷压,也紧跟着消退。
一切恢复了平和。
燕扶玉微微捏紧了手指,最终面无异色的退到了一旁。
“玉儿,你又在逞强。”身体微微晃了晃,好在身旁及时的伸出了一只坚定有力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背部,牢牢地撑住了她,这才避免了她当众出丑。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熟悉气息,燕扶玉终是放松的把身体靠了过去,低低说了一声:“谢谢表兄。”
她昏睡了三日才刚醒,若不是强撑着,身体早就撑不住了。不过燕扶玉自来好强,而且她所受的教育,也从没有示弱之说。便是再苦再累,她也不会把自己的软弱现于人前。
但扶着她的人是徐承佑,是护着她的兄长亲人,是为数不多可以让她依赖的人。
她确实太累了。
所以就让她放纵这一次吧,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哥哥,”她靠在兄长的怀里,低垂着眉眼,纤长的睫毛掩住了眼中的疲惫,只低哑的声音泄露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疲倦,“我有点累了。让我靠一下吧,一下便好。”
那声哥哥,仿佛一粒石子落在了心尖上,那瞬间的刺激几乎能逼的人失态。
徐承佑撑着红衣青年身体的手微微颤了颤,喉结上下快速地滚动,须臾,他才哑声道:“累了就歇一下,哥哥陪着你。”
他声音低哑,像是被粗糙的石头磨过一般,带着骇人的粗粝。
只燕扶玉此刻已是累极了,所以并未察觉到这点异样,闻言,只蓦然放松了身体,仿佛全身心的信任依赖着身旁的那人。
那一瞬间,徐承佑几乎以为自己要着了火。
他全副心神都被几乎要陷入他怀里的人吸走,再也分不出半分心思予旁人。他们两人身量有差距,他偏了偏头,炽热的嘴唇几乎要吻上那人的发。
只要他低头,甚至能吻上那白玉般的耳尖。
当着众多人的面,当着他们所有的亲友的面,就这样吻上去……
“砰——!”
恰此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脆响。
有人立时吓得惊呼出声。
“……尊者?”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抬起头朝上首看了过去,只见不知何时,那位白衣尊者的胸前的衣裳湿了一片。
因着是白衣,那痕迹便显得越发显眼。
地上,一只碎裂的茶壶四分五裂。滚热的茶水侵湿了一大片。
徐承佑闻声抬眸,对上了一双冷若寒霜的眼。在其他人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喘的时候,他却缓缓露出了一抹笑。
随即,他垂首,唇瓣擦过了怀中人的发丝。
恍若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