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竭力压下铺天盖地般的恐惧和恶心，河神玥攥紧拳头，故作镇定。
但微颤的瞳孔、发紧的肌肉、忽变的语气，终究还是让这副假象露出了破绽。
发现她不再无动于衷，全在俊得意地扬起嘴角，继续刺激道：“不相信吗？需要我帮你想起来吗？”
他用另一只手扯扯左边的衣领，露出衬衫遮掩下的纹身。
点点红色烙印在他的肩膀上。
初看，有点儿像刚刚成熟的石榴子，但仔细端详才知道，那是前后不相连的两排牙印。
那个位置的牙印，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之下造成的。
而牙齿凹陷处涂抹的红色，不是艺术，是曾经遗留的血迹。
“啪——”
名为理智的线，顷刻断裂。
河神玥再也无法维持冷静的表情，扬手就给了全在俊一巴掌。
似乎是因为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全在俊被扇得头一偏，甚至往右侧踉跄了半步，挣脱桎梏的河神玥则急促地呼吸着，胸前起伏剧烈。
脑袋空白一片。
耳朵里嗡鸣乍响，什么都听不清楚。
眼前的一切似乎在摇晃，随时可能崩塌，而她在天地颠倒中狼狈逃离。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上了行驶中的车后座，理智也渐渐回归。
后视镜里，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眼尾还飘着一抹晕红。
湿润的睫毛下，是一览无余的惊惧与茫然。
搭在膝盖上的手更是无意识的颤抖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
耳朵里的嗡鸣慢慢散去，她听到了侄子担心的呼唤，痉挛的手也被握住。
“小姑姑，没事儿吧？要去看医生吗？”
河明俊皱着眉头，一边询问一边努力捂热女人泛凉的手。
微弱的、不属于自己的体温，一点点驱赶着肆意漫延的寒意，缓过神来的河神玥勉强打起精神，笑着摇摇头。
“没事了，不用去看医生。”
“小姑姑只是……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有点儿失态。”
说是这样说，但察觉到小姑姑心情不好的河明俊依旧很不放心。他张张嘴，想要安慰，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选择沉默，还难得主动地伸手献出了一个抱抱。
*
把侄子送到母亲家后，河神玥随便找了个理由，转头就让司机送自己去了载平建筑公司。
进去公司，一路刷脸畅行，她很顺利地乘坐专用电梯，直达最顶层——社长的办公区。
往常在办公室外等候差遣的两位秘书，这会儿并不在。
稍微一想，河神玥就猜到他们的退场是自家哥哥安排好的。
因为，接下来的谈话内容，除了河神玥与河道英以外，谁也不能知道。
打开办公室的门，男人像是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差点儿摔倒的她。
“欧巴……”
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河神玥的坚强瞬间瓦解，浑身的力气也像被抽走了一样，根本无法正常站立。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她扑到哥哥怀里，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仿佛那是一根救命稻草，能帮自己脱离苦海。
“他今天来找我了……怎么办……我好怕……我是不是又要生病了……”
“帮帮我……欧巴帮帮我……”
“我想要他死！欧巴帮我杀了他，好不好？”
“只要他死了，我就不会做噩梦了……对，只要他死了……”
“欧巴，杀了他……求你杀了他……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欧巴……”
安静的办公室里，女人用沙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祈求着男人杀了那个令自己惶恐不安的罪魁祸首。
而男人也满眼心疼地抚着妹妹凌乱的长发，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