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怎么连年都过不去呢。”
“陛下早些日子便已是病的进不了食了。”沈稚低声道，“受尽了折磨。”
老夫人又是一阵叹气。
“昨夜你也没睡好吧。”她看着沈稚的脸色，道，“回去歇着吧，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别累垮了身子。”
“是。”沈稚轻轻应了声。
她也没那么多精力陪着老夫人说话了。
瞧着老夫人的脸色，只怕昨夜听见丧钟以后，也是没合眼。
从老夫人处离开，正好撞上前来的二夫人跟江瑶。
她们俩也是来给老夫人请安的。
瞧见沈稚，便停下来说了几句话，然后各自分开。
陛下在年前驾崩，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到了一起。
家里的事幸好有二夫人帮忙，沈稚倒是不必太操心。
她让人收拾好了江羡的衣服，一道送去了宫里。
她也进宫去见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哭的昏天黑地，几次都哭晕死过去。
徐若虞守在身旁，也是泪眼朦胧。
太子与诸位大臣更是在陛下灵前跪了好几日。
沈稚只远远看过江羡一眼，他就跪在太子身后不远，瞧着也瘦了不少。
皇后娘娘几次哭晕后再醒来，看见沈稚，还不忘关心她的身体。
“好孩子，你身子本就不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她握着沈稚的手，泪眼婆娑，脸都瘦了一圈。
“娘娘，我不要紧的。”沈稚温声道，“倒是您，一定要保重身子才是。”
“我已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如今陛下又……”说到此处，皇后娘娘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徐若虞也赶忙上前来劝。
沈稚也想帮忙劝说两句的，可突然眼前一黑，头一阵发晕。
要不是身旁的小清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只怕她就要晕倒。
“夫人，您没事吧？”小清有些担忧道。
“没事。”沈稚摇摇头，努力将眼前的晕眩感压制下来。
这些日子她睡也没睡好，吃也没吃好，这身子立刻就削瘦下来了。
这会儿更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徐若虞一边安慰着皇后娘娘，一边对沈稚道：“你出宫回府去歇着吧，你这身子，若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还不知该怎么向镇北侯交代。”
沈稚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没有再强撑下去，她对着皇后娘娘和徐若虞行了礼后，就退了下去。
此时后宫之中一片萧条，随处可见的都是素缟。
她被小清扶着出了宫，又乘上侯府的马车。
车里有备好的茶水，只可惜早就凉透。
即便如此，小清还是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冰凉的水入口，沈稚浑身忍不住轻轻抖了一下。
“夫人可是觉得冷？”小清立马问道。
“没有。”沈稚摇摇头，满脸疲倦，“我有些累，先睡一会儿，等到了你再叫我。”
“是。”小清应声。
沈稚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如今才合上眼，就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感觉没睡多久就被小清叫醒了。
睁开眼，才发现已经到了侯府。
她被小清扶着下了马车，然后朝后院走去。
回到永宁居，杜妈妈一看见她回来，连忙迎上来：“夫人怎么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妈妈，我困得紧。”沈稚勉强朝她笑了一下，“我想洗个脸。”
“好，好。”杜妈妈瞧见她这模样，心疼的要死，哪里还敢耽搁，连忙叫冬青去打热水来。
热帕子敷面，沈稚觉得浑身上下的疲倦都从身体的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
她静静的坐在床上，由着杜妈妈替她脱了鞋袜，又好好的泡了个脚。
等到一切都收拾完好以后，她便躺上了床。
床里早就塞进去的汤婆子，将被窝烘的暖暖的。
沈稚几乎是沾到枕头便睡着了。
期间棣哥儿还进来看了她一次，见她迟迟没醒，又跑出去了。
这一觉她睡到了傍晚。
倒不是饿醒的，而是被热醒的。
她像是身处一个火炉之中，四周都是滚烫的火焰，将她团团围住。
沈稚忍不住动了一下身体，却发现动也动不了。
她难受极了，一睁开眼，就看见眼前江羡放大的脸庞。
这些日子的劳累，他的下巴上已经长起了胡渣，脸色很差，即便是在睡梦中，他也紧皱着眉，像是在忧心什么事情。
沈稚这下不敢乱动了，怕吵醒他。
她闭上眼，又睡了一会儿。
直到身侧的江羡动了动，她才再次醒来。
身边的江羡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也或许是刚醒。
他如点漆般的墨眸里带着一些迷茫，显然是还没缓过神来。
片刻后，他才发现沈稚已经醒了。
他将沈稚抱得更紧，让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稚一张嘴，便是沙哑的嗓音。
“半个时辰前。”他的嗓音更沙哑，还带着低沉。
“再睡一会儿吧？”沈稚柔声道，“等到晚膳时候我再叫你。”
江羡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来。
他将脑袋靠在沈稚肩上，像是依偎在她怀里一般。
“等先皇遗体入皇陵以后，太子便要继位了。”他低声缓缓道，“到时只怕又要忙一阵子。”
“我知道。”沈稚摸摸他的头，温声道，“你放心去做你的事，家里一切交给我。”
他似乎笑了一下，然后将沈稚抱得更紧。
但他不能在家多待，宫里的许多事情还需要他陪在太子的身边。
起床后，他去净室沐浴更衣，又用了膳，便进宫去了，连老夫人那里都来不及去看一眼。
沈稚休息好以后，那抹晕厥感倒是消失了。
不过去给老夫人请安时，老夫人也瞧出来她近日消瘦的厉害。
“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啊。”老夫人出言关心道，“别把自己累垮了。”
“多谢母亲关心，我知道了。”沈稚轻轻笑着点头，“不过这些日子，也辛苦母亲替我照看着棣哥儿了。”
“那孩子本来就听话，也无需我多操心。”老夫人微微笑道，“谈不上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