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本就是件小事,沈稚自己都没放心上。
没想到徐若虞竟然会知道。
她诧异道:“您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也听太子昨儿回来说的。”徐若虞道,“昨日早朝时,你家侯爷突然上书弹劾了三皇子。”
沈稚这下更惊讶了:“弹劾三皇子?为何?”
她怎么都没听江羡说过?
昨儿江羡回来的晚,沈稚也没与他说上几句话。
秦茵纳闷道:“难道你受惊之事,跟三皇子有关不成?”
沈稚想了想那日疯马受惊之事。
虽说在京城内发生这件事实属可疑,但她也从没往三皇子身上想过。
蓦地……沈稚想到那日自己去见程静仪时,最后不欢而散。
难道是因为那日的事?
程静仪要给她一个教训吗?
想到这儿,沈稚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将那日城内发生的事同她们说了。
秦茵这下眉头皱的更紧:“这件事透着古怪,还有镇北侯突然弹劾三皇子,或许真与这件事有关。”
“不过你家侯爷弹劾的那些事,也的确是八九不离十的。”徐若虞说道,“连太子回来都说……”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轻咳了一声,轻轻捂住棣哥儿的耳朵,才继续道,“太子说,镇北侯这人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实则是个十分记仇的人,谁若是得罪了他,就是掘地三尺他都要将人挖出来。”
她说完,就朝沈稚挤着眼笑:“看来你们夫妻感情很好,他为了你连三皇子都不放在眼里。”
沈稚抿了抿唇,轻声道:“他是臣子,是为陛下办事,依律弹劾是他的职责,倒也不是不将人放在眼里。”
这种话并不好乱说,若被有心人传出去了,只怕要说江羡目无尊卑。
这可是要杀头的罪名。
徐若虞也意识过来自己措辞不当,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丝女儿家的娇憨。
怀中的棣哥儿一直被捂着耳朵有些不适,小手巴拉了两下她的手,嘴里咿咿呀呀叫嚷些什么。
徐若虞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手,然后揉了揉他的耳朵,小声道着歉。
秦茵则是借着这个机会,将棣哥儿抱到了自己怀中,然后对沈稚道:“不论怎么样,镇北侯对你这么好,我也能放心了。”
江羡对沈稚一直都很好。
如果不是这样,沈稚也不可能会对他打开心扉。
“说的好像你的陆公子对你就不好一样。”徐若虞调侃她。
“我懒得与你说。”秦茵微微红了脸。
沈稚与徐若虞相视而笑。
能见到秦茵这样,倒是百年难得一见。
徐若虞叫嬷嬷去安排膳食,留她们在宫中用了膳。
期间太子派人来支会一声,要去陪皇后娘娘用膳。
沈稚也正好要去拜见皇后娘娘,所以在徐若虞这里用了膳后,她们三人干脆便带着棣哥儿一道去了皇后娘娘的寝宫。
不过到时太子已经离开了,听皇后娘娘说,是朝中又有什么事,陛下将他叫去了。
说这事时,皇后娘娘愁容满面,道:“连顿饭也不叫他吃,不知是多要紧的事。”
“能这么紧急的将他叫过去,定然是有什么要紧事。”徐若虞便轻声安慰道,“母后也别担心,总不可能叫他饿着肚子的。”
皇后娘娘还想说什么,不过看到她身后的沈稚与秦茵后,才将话咽了回去。
她看着秦茵,说道:“你是忠义侯府的大姑娘吧?”
秦茵笑着颔首:“娘娘好记性。”
皇后娘娘微微一笑:“你倒是生的有几分像你姑姑。”
她指的是秦宜淑。
秦茵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祖母原来也这么说呢,不过越长大倒是越不像了,反而是表妹更像些。”
“她是你姑姑的女儿,自然更像她母亲。”皇后娘娘笑着,看向沈稚的眼神里就多了一抹疼爱,“你怎么瞧着又瘦了?”
沈稚这身子,也就是怀棣哥儿时长了些肉,可生完孩子,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近日来家里事多,可能是有些忙。”沈稚笑道,“您也瘦了不少,没好好吃饭吧?”
皇后娘娘已受冷落很久了,心情不佳,食欲自然不好。
“本宫都一把年纪了,还管她瘦不瘦呢。”皇后娘娘笑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徐若虞接过话,说道,“您是一国之母,自然要保养好身子的,否则这么大的后宫,还能指望谁?”
“指望谁……”皇后娘娘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昭仁宫的觊觎本宫这位置不是一日两日了。”
昭仁宫的那位……不就是高贵妃?
沈稚轻轻抿唇。
高贵妃荣宠不断,后宫这些妃嫔便像是墙头草一般左右摇摆。
如今这后宫中,皇后娘娘也不过是得个名声,连个什么美人婕妤都比她受宠。
“可您才是正统。”沈稚轻声道,“您是皇上当初明媒正娶过门的嫡妻。”
所以,无论高贵妃如何受宠,陛下也不可能为了她废后,转头立她为后。
若真有这一日,只怕礼部那些就会第一个跳出来劝阻陛下。
祖宗礼法才是治国要本。
皇后娘娘听见这话,先是一愣,看着沈稚,像是在疑惑,可更多的又是疑惑、惊讶、最后变成惊喜。
她蓦地笑起来,望着沈稚的目光里都隐约可见泪光。
底下坐着的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明白皇后娘娘突然笑什么。
可只有皇后娘娘自己才知道。
刚才沈稚说那些话的时候,神色间像极了当初的秦宜淑。
柔弱中又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坚韧,虽柔软却有力。
“你说得对。”皇后娘娘拿着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大笑道,“只要本宫不死,这后宫三千佳丽,也都是妾。”
一个妾再怎么蹦跶,也成不了正妻。
就像是高贵妃那样。
她再受宠又如何?
她的儿子也不是太子。
皇后娘娘心中郁结忽然消散,眼前一切似乎都变得明媚起来。
纵观过去几个月里,她总是沉浸在这种悲痛的情绪中,让她忽视了太多。
她都忘了,在没嫁给皇上之前,她也是家中嫡女,受尽万千宠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