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印象中只去过一次东宫,还是幼时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去的。
此时再去,只觉得处处都是陌生的。
幼时的那些记忆早已变得模糊。
领路的嬷嬷一路上同沈稚说着话,没多久便到了东宫。
她领着沈稚去了徐若虞的寝殿,原是在屋里伺候的宫女们都被遣散出来,在外面院中站着候命。
嬷嬷笑着对沈稚道:“夫人稍等,奴婢进去跟太子妃禀一声。”
“好。”沈稚笑着点头。
嬷嬷便进了屋里去,没一会儿便折返出来,对着沈稚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太子妃请您进去。”
“有劳了。”沈稚微微笑道,这才抬脚朝屋内走。
门口的打帘丫鬟行了礼,撩帘而入。
屋里轻轻响起秦茵的笑声,沈稚抬头望去时,就看见秦茵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徐若虞则是坐在临窗榻上没有动,含笑望着她。
“见过太子妃。”沈稚轻轻行了礼。
徐若虞便道:“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客气,快过来坐。”
已有宫女给沈稚搬来了锦杌。
秦茵则是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察觉到有些凉,才拉着她往火盆那边走,温声道:“早知道你我前后脚入宫,我便等你片刻了。”
嫁了人的秦茵还跟从前一样关心沈稚,她虽作妇人打扮,可眉宇间却仍有一抹属于女儿的娇羞。
不过举手投足之间还是有些许变化的,眉眼变得更加温和细腻,嘴角的笑也泛着柔和。
“我也是下了马车才知道表姐也来了。”沈稚软声道。
“这事怪我。”徐若虞笑道,“分别给你们递了帖子,倒是忘记跟你们说一声了。”
“亏得你还记得我。”秦茵笑着道,“还以为你做了太子妃,便瞧不上从前这些朋友了呢。”
她与徐若虞说话时言语间一派亲昵娴熟,倒像是感情十分的好。
宫女给沈稚奉了茶,又往面前火盆里添了两块炭火。
徐若虞的注意力却在樊于氏怀中的棣哥儿身上,她有些惊喜地道:“快抱过来让我瞧瞧。”
棣哥儿此时已经醒了过来,正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四处打量着,他瞧着周围一片陌生,神情有些紧张。
可目光在瞧见沈稚以后,又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他咧着嘴笑,哪怕是被徐若虞抱过去的时候也没有半分挣扎,反而还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她,似乎在疑惑她是谁。
见他满脸机灵的模样,徐若虞便心生怜爱:“这孩子长的可真好。”她又抬头看了沈稚一眼,说道,“像你。”
“你还是头一个这么说的人。”沈稚笑道。
在侯府时,老夫人每每抱着棣哥儿,都说他生的与江羡幼时一模一样。
秦茵也凑过来看,笑道:“长大了不少呢。”
徐若虞朝着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见面礼取了出来,递给沈稚。
“您这是……?”沈稚有些错愕地看着徐若虞。
“给孩子的见面礼。”徐若虞手指轻轻逗着棣哥儿,笑眯眯道,“早就准备好的,都是些小玩意儿,你拿回去让他玩。”
沈稚屋内,只能抬手接过,雕漆小盒入手却是沉甸甸的。
里面不知放了什么。
沈稚只能道了谢。
棣哥儿突然咯咯笑了两声,抓着徐若虞的手指就咬,他还没开始长牙,软软的牙肉咬在手指上也没有半分疼意,反而有些痒痒的。
徐若虞笑着轻轻捏了捏他的的脸蛋,然后又拿着手帕擦掉他嘴角的口水。
秦茵在一旁看的心痒痒,便道:“让我也抱抱。”
徐若虞就看了她一眼:“你急什么,等过几个月你也抱上了。”
秦茵的脸蓦地一红。
沈稚则是又惊又喜地看向她的肚子,惊讶道:“莫非表姐有好事了?”
秦茵跟陆怀瑾才成亲多久,居然这么快就有喜了!
“是有了。”秦茵摸着自己的肚子,一向淡定的脸上竟然飘上几朵霞云,“上月太子妃成亲时我便是要去的,只是那时被诊出有了身孕,我又害喜的厉害,所以才没去成。”
沈稚也是生过孩子害过喜的,知道害喜起来有多难受,也难怪秦茵没去的成。
但她仍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问道:“那表姐现在如何?害喜还厉害吗?这件事外祖母他们可知道?”
她炮语连珠般问出这些问题,让秦茵都有些哭笑不得:“你别激动,上个月倒是害喜吐得厉害,如今已没什么大碍了,否则今日也不能来。至于祖母他们,我还没说呢。”
通常要传喜事,都是要等到三个月后胎坐稳。
秦茵应当是与徐若虞太久未见,又怕她记着自己成亲时未到场,所以才说了此事。
“要我说啊,她真是好福气。”徐若虞笑道,“刚成亲这肚子里就有了,在陆家的位置也算是坐稳了。”
沈稚倒是不担心秦茵在陆家的处境。
毕竟秦茵出嫁前便已全京城扬名,是出了名的淑女。
在加上她管家便是一把好手,寻常人是斗不过她的。
只要陆怀瑾与她一条心,这往后的日子根本不必愁。
“我都一直没问你,在陆家过的如何?”沈稚温声问道,“公婆对你可还好?”
她自己是经历过婆媳之战的,所以也担心秦茵出什么事。
“对我都好,你别担心。”秦茵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眸中浮起一抹温柔。
她这个儿媳妇就是陆家公婆亲自相看定下的,十分满意,婚后自然也不会为难她。
更何况她刚嫁给陆怀瑾,这肚子里就有了动静,公婆恨不得把她当菩萨供起来,谁敢给她气受呢。
看着秦茵嫁了个好人家,沈稚也不由得为她感到高兴。
又细说起有了身孕后要注意的事情。
她自己刚怀棣哥儿时,便有几次差点胎没坐稳。
她们说这些时候,徐若虞便认真听着。
横竖将来她自己也要经历的。
说完了这些,徐若虞才突然问她:“我听说前两日你受了惊,是怎么回事?”
秦茵也疑惑地皱起眉:“受惊?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