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上头时,想的不过是一死百了了,这世间多少乱七八糟的事她通通都不管了。
可此时细细一想,若她真的死了,恐怕也不会有人替她哭几滴眼泪。
“母亲,我错了。”二夫人面上露出悲戚的神色,“我原是想着,不想因为我的事,连累的二爷身后名声,才打算一死了之的。”
提起自己的二儿子,老夫人也是一阵心酸:“老二仁厚心慈,也最不在意名声。”
二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拿帕子将脸上的泪擦干后,才看向沈稚:“四弟妹,从前是我对你不住。”
“二嫂说的哪里话。”沈稚不甚在意地笑笑,“咱们是一家人,要有难同当的。”
老夫人也扬唇笑了一下。
她如今是看沈稚越来越满意了。
忽地,外面传来三夫人火急火燎的声音:“二嫂,二嫂怎么样了?”
沈稚扭头望去,就看见三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面上也浮着担忧的神色,不过却在看见老夫人跟沈稚的一刹那凝滞了。
“母亲,四弟妹,你们已经来了。”她略有些尴尬地笑笑。
老夫人对她有些不满,面上笑淡了许多:“你来的正好,你二嫂方才醒过来。”
二夫人则是对三夫人微微一笑:“多谢三弟妹关心,我没什么大碍,辛苦你跑一趟了。”
“不辛苦不辛苦。”三夫人讪讪笑道,“只要二嫂没事就好。”
其实这也不怪三夫人,她收到的消息晚,来的自然就晚了些,也没人多想什么。
可这不代表她自己不会多想。
她一进屋便看见人都来了,只有自己没到,心下自然觉得是他们厚此薄彼,连沈稚都通知到了,却没通知自己。
有丫鬟进屋里来递话:“老夫人,侯爷差人来问,二夫人身子如何?”
老侯爷除了逢年过节都是不怎么进后院,知道二夫人出事,他也只是派个人过来问。
但这并没有让二夫人不快,反而笑着对丫鬟道:“你去禀了父亲,就说是我一时没想开,让他老人家操心。”
“是。”丫鬟应了一声,随后退了出去。
“母亲,天色也不早了,您早些回去歇息吧。”二夫人面带愧色道,“等明儿我再去给您赔罪。”
“傻孩子,这还赔什么罪。”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关切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二夫人心中有些温暖,老夫人对她一直都很好,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话说到这里,老夫人也起身准备离开。
沈稚走上前去搀扶住她。
三夫人也想上前,却被老夫人抬抬手拒绝了。
几人走出院子,老夫人便对三夫人道:“你且回去吧,柏哥儿还小,你回去陪陪他。”
“是。”三夫人应了声,然后转身离开。
“你陪我走走吧?”老夫人笑眯眯地对沈稚道。
“您不说这话,我也打算送您回去呢。”沈稚挽着老夫人的手笑说。
老夫人沉下来一口气,慢慢说道:“这次真是惊险的,若再让我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怕我也活不了几年了。”
“听说是二嫂屋里的丫鬟细心才及时发现的?”沈稚轻声说道,“不愧是二嫂身边调教出来的人,就是机灵。”
“是啊。”老夫人也是庆幸,“回头得好好打赏那丫鬟一番。”
“这倒是。”沈稚笑道。
“方才老四去哪儿了?”老夫人问起江羡来。
“我追去问了,但他没说,只说叫我们放心。”沈稚略有些无奈。
老夫人一面笑着,一面摇头:“这孩子啊,心思重,许多话都喜欢藏在心里。”
沈稚也是这般认为的。
她跟江羡日日同床共枕,却始终猜不透他的心。
“不过啊,你是个好孩子,你与老四感情好,我瞧着也欢喜。”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说道。
沈稚的脸微微红了红。
其实……他们俩感情也没好到那个地步了。
“我差人去门房上候着吧。”沈稚轻声说道,“等世子一回来,便叫他来母亲这里。”
江羡出去做了什么,总要知道的。
“好。”老夫人笑着点头。
沈稚陪着老夫人回了院子,才一坐下,老夫人便叫来了姚妈妈。
“吩咐下去,今夜发生的事,谁若是敢往外传,被我查出来了,决不轻饶。”老夫人凛声道。
“是。”姚妈妈面色凝重,应声后转身退了出去。
回过头,见沈稚俏丽的小脸,老夫人忽然在想,若是自己当初也生了个女儿,或许会生的像沈稚这般貌美乖巧吧。
“你平日里没事的时候,都喜欢做什么?”老夫人笑着问她。
这让沈稚心中有些忐忑。
好端端的,突然问她这个做什么?
但沈稚还是乖乖答:“除了来给母亲请安问好,就是看看账本,绣绣花,练练字。”
“日日如此,也不嫌无聊?”老夫人笑道。
“习惯了,倒是还好。”沈稚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有时倒是想过来陪母亲说说话,但是又怕您嫌我烦。”
毕竟一天要见两次呢。
“下次若想来了,就只管来,我不嫌烦。”老夫人哈哈笑起来,“正好我整日也是一个人。”
“好。”沈稚笑着点头。
她从小在沈老夫人跟前长大,自然知道这些长辈最喜欢的是什么。
二夫人知书达理,又听话懂事,又是老夫人亲自相中的媳妇,自然喜欢。
三夫人虽出身也算不得多差,可她有些不合时宜的话却让老夫人不太喜欢。
像沈稚这样乖巧温顺,天生一副自家女儿的模样,又没什么心机的,才最让人心疼。
即便一开始老夫人是嫌弃过她的身子,怕她不能生养,还往她屋里塞人,可沈稚照单全收,半点怨言也没有。
这也让老夫人无形之中对她是有些愧疚的。
沈稚陪着老夫人坐了好久,江羡都没回来。
最后是瞧着老夫人有些疲倦了,这才伺候着她上床歇息。
沈稚也带着小清回了永宁居。
先前没来得及喝的汤药早就冷下来了,就在沈稚以为今日能逃过一次时,杜妈妈吩咐人去将汤药热了,又重新端到她跟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