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澜永远都忘不了那天，那是一个除夕夜，也是她在外婆家过的第二个新年。
小石村那边有守岁的习惯，那天除夕夜吃过晚饭后，小舅舅又叫了几个人来家里打牌，准备一边守岁一边打牌。
张昌亮也在其中。
那晚林月澜坚持到了十二点，实在坚持不住了便回房间睡觉了。
临睡前，不知出于怎样的一种心理，她刻意插上了门栓。
或许是知道张昌亮在，她内心有些不安。
然而，半夜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猛然睁开眼睛，借着窗外昏暗的光线，隐约看到自己的被子上压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她顿时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失声尖叫。
可刚发出一个音，她便被捂住了嘴。
是一双粗粝的手，带着浓浓的烟草味。
“漫漫乖，是亮叔，别怕。”黑暗里，张昌亮带着几分蛊惑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林月澜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反而害怕得轻轻颤抖了起来，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他是怎么进来的。
“亮、亮叔，你干什么？”
“亮叔想跟漫漫玩个游戏。”他嘿嘿一笑，“保证漫漫会喜欢的。”
“……什么游戏？”
“嘘，等下漫漫就知道了。”
那时的林月澜太年幼了，根本不知道这个“游戏”意味着什么，只能依靠自己的本能去判断。
很快，张昌亮就钻进了她的被窝。
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林月澜下意识地往墙边靠了靠，“亮叔，我的床太小了，你、你还是出去吧？”
张昌亮没有说话，一阵脱衣服的声音传入林月澜的耳朵里。
恐惧渐渐在她心中蔓延。
她下意识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准备跳下床跑出去。
可下一秒，她就被人抓了回去，压在了身下。
“漫漫，很快游戏就结束了，你不要发出声音，只要你乖乖听话，亮叔明天就又给你带糖吃。”
“不，我不吃糖，你放开我……”林月澜害怕得流下了眼泪，挣扎着想要摆脱他。
可她一个几岁大的小女孩又怎会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对象？
男人一双粗粝的大手火急火燎般地撕扯着她的秋衣，拉拽着她的秋裤。
她害怕得大声哭了起来。
下一秒，男人的呼吸声陡然靠近，一个油腻的、难闻的东西堵住了她的嘴。
她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济于事。
往后的十来年里，每每想起当时的那种感觉，林月澜便恶心得想吐。
或许，上天怜悯她，没有让更恶心的事情发生。
那晚她剪了东西，将剪刀放在了枕头边上，挣扎间，她摸到了那把剪刀。
求生的本能驱使，她抓过那边剪刀，用尽了浑身力气，朝着张昌亮身上扎去。
很快，男人便停下了动作，痛苦地惨叫起来。
趁着这个功夫，林月澜快速跳下床，连裤子都还不及提起来，便打开门逃了出去。
堂屋里，几个人还在打牌。
远远地，林月澜就听到了他们的谈笑声。
“亮哥拉个屎怎么还没回来？”
“可能今晚吃撑到了，要再拉一会，不管了，我们先来斗把地主吧！”
林月澜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疯狂地朝那边跑去，中途甚至因为跑太急被绊到摔倒了。
她强忍着疼痛爬起来继续跑，终于再次摔倒在了堂屋门口：“舅舅……”
突然起来的动静将几个打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漫漫？”小舅舅放下牌，准备过来将她扶起来，可看清她模样的一瞬间，脸色都变了。
那时的她，头发凌乱，下半身只穿了一条贴身的内裤，大冬天的两腿光光，上半身虽然穿着球衣，却被撕烂了。
林月澜刚想说话，可一开口，便大声哭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恐惧蔓延至她的四肢，让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然后，小舅舅做了一件让她感激了一辈子的事情。
他脱下了自己的厚外套，将她包裹住，从地上抱了起来。
可林月澜那副模样毕竟没有逃过其他几个男人的眼睛。
几人神色顿时变得怪异无比。
“这是怎么了？”
“亮、亮叔……他……”
林月澜只断断续续说了几个字，几个人便都懂了。
小舅舅当即铁青着一张脸，冲去了她的房间，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看热闹去了。
林月澜没有跟过去，她坐在堂屋里，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隐约能听到一些拳打脚踢的声音。
再后来，过了许久，他们回来了，还还不及穿上衣的张昌亮也被他们揪着耳朵拽过来了。
他的脸肿了，脸上好几块淤青，右边的胸口有一个小小的洞，正冒着血。
看着狼狈至极。
看到他的一瞬间，林月澜又害怕地抖了起来。
没一会，舅妈和外婆也听到动静起来了。
得知发生了什么，外婆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
弄清事情来龙去脉后，小舅舅又忍不住给张昌亮一脚，然后坐在一边重重地叹了口气。
林月澜的眼泪就没断过，被外婆轻轻抱在怀里，安慰着。
突然，张昌亮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了下来，一下又一下地打着自己的耳光。
啪啪作响，很是用力。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今晚就不该喝酒！陈老弟啊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陈家一家……我迷迷糊糊地，以为是在自己家，床上躺的是我老婆，所以就直接扑了上去……我真该死啊！”
听到这话，其他人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
林月澜也渐渐停止了哭泣。
她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为什么。
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辩驳他……
直到许多年后，她长大了，成熟了，再回忆这件事，才知道问题在哪里。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喝醉了，意味那是他家，床上躺着的是他老婆。
可她一个小孩子和成年女性身形那么大的差异，他能感觉不到？
更何况，他还口口声声叫她“漫漫”，还说要给她糖吃，让她不要叫出声。
他分明清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