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奶奶毕竟是个文化人,说不出来什么恶毒的话。
她拉着苏琦玉的手,细细询问着:“琦玉以后跟奶奶,奶奶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苏琦玉毫不犹豫点点头。
江老在一旁询问高丽萍:“琦玉可有启蒙过了?”
高丽萍立刻回答:“启蒙了,小学的内容我都教过了,不过她从来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之前收过一段时间废品,所以就干脆把收来的书都给她看了。”
提起这段往事,高丽萍还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为了补贴家里,她收了一段时间废品。
也是后面发现同村的孩子都喊苏琦玉叫“捡破烂家的小傻子”,她气的跟那户人家吵了一架,后面就不再干这行了。
说起来,苏琦玉傻这件事还是苏老太太传出去的,她一向喜欢在背后诋毁别人。
如今眼前这位看着就像读书人的老者竟然要教苏琦玉读书,高丽萍面色一喜。
等到琦玉考上大学,就再也没有人敢说她女儿傻了。
“琦玉,还不快谢谢奶奶。”
苏琦玉立马照做。
江奶奶得了个这么聪明的学生脸上顿时一喜。
“哎哟,是我这个老家伙占了便宜,也不知道你学到哪儿了……”
“要不我来给苏小姐启蒙吧~”楼书言突然开口。
他眉眼平稳,面对众人的目光,也是一片坦然。
“好歹我也是军校的优秀毕业生,给苏小姐当启蒙老师,应该行吧~”
楼书言是军校毕业,还是一路跳级上的学,后面文化运动开始,楼书言就当兵入伍了。
江奶奶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江老已经拍板定下来了。
高丽萍更是没有意见,没想到就做了两顿饭,还给了琦玉找了个老师。
只有徐之许一脸幽怨:“你们真的不饿吗?”
一顿饭,在宾主尽欢中吃的尽兴。
高丽萍的手艺没得挑,挑剔如徐之许都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饭,徐之许给高丽萍一张二十块钱的钞票,嘱咐对方去城里买点好菜好肉来。
他则是关了卫生所的门,去了一趟上岗村的县城宁城。
苏琦玉和高丽萍户籍在上岗村,其中的资料自然也都在这边。
高丽萍之前买的自行车在苏家扣着,只能跟着进城的毛驴去城里。
高丽萍到的时候,一众妇女还在议论昨晚老苏家和高丽萍之间的事。
当注意到高丽萍的身影时,一个个跟见鬼了一样,顿时住了嘴。
高丽萍也不搭理她们,找了个地方往拐角一坐。
顿时周围的妇女们对着她退避三舍,高丽萍周围瞬间空出来一片真空地带。
废话,刚才她们在背后说高丽萍坏话。
这女人疯起来,连她老婆婆都打,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发疯,把她们都打一顿。
此时,苏家门口,苏老太太和郝文秀两个人又在门口剥豆子。
苏广渠驾着毛驴拉着石滚子,双眼无神地碾场。
苏老太太突然一甩手里的豆荚,气的又把高丽萍骂了一顿。
苏广渠忍不住烦躁:“行了妈,你还不如先把葛家的钱还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葛家那几口人那么厉害,咱们这几口人还不够葛圣辉一个人打的。”
苏老太太有点烦:“那是大房借的,要还钱问高丽萍要,问我们要什么!”
苏广渠手里长鞭一甩,毛驴发出一串痛苦的哀嚎,突然冲出去,把他吓了一跳。
等到毛驴安分下来,苏广渠这才跳下车,气的踹了毛驴两脚,大骂畜生。
“要是能问高丽萍要,葛家人昨晚就应该去找高丽萍了,而不是在咱家待到半夜。”
苏老太太不说话,但是脸上仍旧不服气。
郝文秀拍拍手,突然问了一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葛家那个老三葛胜军多大了,说亲了吗?”
苏广渠不懂其中的门道,不耐烦嚷两句:“没说,葛圣辉说没说亲,跟咱们还钱有什么关系?当初要不是爸非得找关系,给秀才找保送大学的名额,哪里需要借那200……”
苏广渠还没说完,苏老太太抬手一巴掌抽他嘴上,把他人都打蒙了。
“闭嘴,我大孙子聪明着呢,大学是他自己考的,乱吆喝什么!”
苏广渠还是比较怵这个妈的,顿时不敢说话。
郝文秀原本活络的心思也瞬间歇了下来。
“不过文秀倒是点醒了我,葛老三还没婚配,家里不正好有个能说亲的吗?让苏琦玉那个傻子给葛老三当媳妇,这不就了结了?”
苏广渠捂着被打的半张脸,忍不住开口:“就苏琦玉那个傻子,谁愿意娶她啊,人家葛胜军可是在市里上班啊~”
苏老太太抬手就要动手,只是这次苏广渠窜得快。
“你个兔崽子再嚷嚷我嘴给你扯烂,苏琦玉虽然是傻子,但是她长得有模有样,白送给葛老三不就得了?高丽萍虽然走了,但是苏琦玉还是我苏家人,她就得听我的!”
苏老太太把这件事交给郝文秀和苏广渠,又找了平时和她玩的不错的老太太去保媒。
很快几个人登上了葛家的大门,只是开门的是沈樵月这个婆娘。
当听到几个人的来意时,直接反手把门一关。
在院子里高声嚷嚷:“就苏琦玉?除了那张脸能看还有什么拿得出手,高丽萍是个疯子,你们苏家也跟着疯了?我家老三是什么身份,她一个傻子也配?你们仨是不是半截身子入土了,老眼昏花也干不出来这事啊~”
郝文秀和苏广渠被一通好怼,连带着苏老太太的好姐妹也没有幸免。
这些老太太没事就喜欢聚在一块对着别人指指点点,被人这么下面子,都要气疯了。
很快沈樵月看不起人的传言以葛家为中心往整个上岗村扩散,同时连带着沈樵月看不上苏琦玉的那段话迅速流传开来。
而苏琦玉正搬着小板凳,在一楼西侧房里,静静地看着准备教学的楼书言。
她面前是一张铺展开的白纸,还有几只铅笔和橡皮。
楼书言坐在她对面,眉头能夹死一只死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