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马不停蹄的赶往安国候府。
同守门的小厮说明来意之后,小厮便进去禀报。
不消一会,见一个碧绿的身影走了出来。
容貌清冷美丽,却不是宣长宁。
“你是谁?找我长姐做什么?”
“我是她在益州的朋友,找她自然有要紧的事。”
白梓着急的催促道:“你快快叫她出来。”
这般急切的模样,到让宣常珠心存怀疑:“你说是她的朋友便是她的朋友?空口无凭可有信物作证?”
“信物?!”
白梓恍然记得是有一个竹哨来着,她自怀中拿出那把竹哨:“便是这个了,是她亲自给我的。”
宣常珠接过仔细端详,只是一个普通的哨子,做工算不得精美,甚至十分粗糙。
可她哪里见过宣长宁的手工?!但见白梓一脸真诚不似作假,的模样便信了几分。
宣常珠将竹哨还给她歉然道:“实在不巧,想必你也知道长姐被赐婚给了太子太子殿下,如今人在皇宫里,就连我们这样的亲人,也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
“不是还没成亲么?怎么会住在宫里!!”
白梓的音量忽然拔高,惊得宣常珠连退数步,堪堪稳住身形,又顺了顺险些跳出来的心。
不等她发问,白梓又道:“她不能去宫里!那里面有......总之十分危险。”
宣常珠笑的莫名:“那可是皇宫大内,里面住的可都是大朔皇族,有禁卫军守护,能有什么危险?”
自然是你想象不到的危险。
白梓此次入京的目的,便是知会宣长宁小心巫桀。
那日亡山一分为二客栈尽毁,白梓亦被妖力所伤,面对来势汹汹的狼族死侍,已然力不从心。
千钧一发之际,她吹响了竹哨。
当即自亡山上跑来一只玄虎,驮着她便开始飞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魅香能治得了外伤,却治不了被妖力所伤的经脉。
玄虎带着白梓躲在一处山洞里静静的养伤。
期间从一只落单的飞燕口中得知,狼王巫桀进了京。
宣长宁还在京城。
她便不顾尚未痊愈的伤,立马启程进京。
也是入了京城白梓才知道,巫桀竟然是当朝国师。
谁能想到狼王巫桀竟然会在大朔做国师?!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白梓不会傻到以为他是为了帮助皇帝,稳固大朔江山。
可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万不能让他知道是宣长宁杀了他的狼崽子,否则以他睚眦必报的本性,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还会祸及身边的亲人。
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白梓脸上着急的神色看着颇真,也叫宣长宁不由得心慌起来,她稳了稳心神,喃喃道:“长姐入宫也有些日子了,确实一直没有消息,若我去求求母亲,让她帮我进宫见她一面,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刻不容缓,你赶紧去,越快见到她越好。”
白梓推着宣常珠进了门:“我便在此处等着你的消息。”
金华荣原本就不待见宣长宁,赐婚的旨意下来以后这份不待见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宣常珠才刚起了个头,便被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我将你养这么大,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那野丫头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如此记挂她?还有你那个哥哥也是一样,养了这么多年一个个皆成了白眼儿狼!”
说起宣司辰,一路从东海奔波回京,舟车劳顿。
西阁商议之后,他便被宣长宁赶回来休息。
可安国侯府只知道他一回京便马不停蹄的进了宫,且至今未归家,下落不明......
金华荣哭的伤心欲绝,口口声声的骂着养的孩子都是白眼狼,宣常珠看着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她不止一次试图同母亲讲道理,可金华荣钻了牛角尖什么也听不进去。
每一次交谈都是以这样不愉快的场面结束。
秋娘搀扶着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金华荣进了寝殿,宣常珠在一旁看着母亲安然无恙的睡下之后,这才赶紧到门口去。
白梓依旧等在原地,满脸的担忧愁苦之色,甚至连站立的动作也未改变一下。
旁边的小厮正一脸戒备的看着她,生怕一个不注意,这姑娘倒在他们安国侯府门前。
见宣常珠出来,白梓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
宣常珠摇摇头,没有说实话:“不成,我母亲身体不大好,确实分不出心力来安排......”
“如此,这可怎么办才好?!”
白梓的脑子向来不够用,便是狐王也时常调侃她是几个兄弟姐妹中,最蠢笨的狐狸。
此时白梓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更加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是被她的急切所感染,还是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宣常珠的心里越发不安。
可出于对大朔皇族的信任,宣常珠将这股不安生生压了下去:“你先莫急,长姐被赐婚给太子,皇帝陛下诏她进宫,是太监总管的公公公亲自来接的,她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学规矩,这可是莫大的殊荣,皇宫里没有人敢乱来,长姐定是十分安全。”
宣常珠安慰着白梓,也同时安慰着自己。
显然被安慰的人未听进去。
白梓喃喃自语道:“不行,我需得回去想想办法......”
言罢便头也不回的快步走远。
她一介女子,能想到什么办法入宫?当真以为进宫就像逛菜市场一样简单吗?
宣常珠欲拦下她劝上一劝,谁料一眨眼的功夫人已走出老远。
“这风风火的性子,倒是同长姐有几分相像。”
她轻笑一声,正待回府,晃眼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慢悠悠的往这边来。
定睛一瞧,可不正是她那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宣司辰么。
“兄长!”
宣常珠朗声唤他。
可宣司辰像是没听见一般连头也未抬,更是在走近之后,像是不认识她一般,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这样的状态显然不对劲:“兄长,你怎么了?”宣常珠拉住他的手臂关切的询问。
这个动作成功的让宣司辰停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眼神木讷的看向宣常珠,疑惑的歪了歪头皱眉道:“你是谁?拉着我做什么?”
宣常珠瞳孔一颤:“我是你的妹妹宣常珠啊!兄长,你究竟怎么了?”
宣司辰眯着眼很是费劲的想了想,最终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的女子,随即抽出手臂道:“我要回家了,你不要拽着我。”
说完一步一步很笨拙的往安国候府的大门而去。
守门的小厮弓腰见礼:“大公子好。”
宣司辰依旧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径直进了门。
小厮十分不解,他是侯府里守门的老人了,以往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见礼大公子总会笑着回应一声。
如这般的情况可从未有过。
难道出了一趟远门,大公子竟转了性子不成?
小厮犹自想着。
宣常珠已经到了跟前:“阿福,去将杨郎中请来,要快!”
守门的小厮正是阿福,闻言来不及询问什么,赶紧应下,迅速跑了出去,眨眼消失在街头......
云台之下的玄牢之中,宣长宁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关了多久,昏了醒醒了昏。
破阵之时她来不及躲开剑雨,身上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几个窟窿,伤口已经结痂,只剩被血染红,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且触目惊心的衣裳。
这里一片漆黑,分不清今夕何夕。
牢中仅有一盏油灯照明。
昏黄的灯光照在宣长宁的脸上,更显的没有血色苍白蜡黄。
她体内尽数消耗的灵力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
四周寂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她偶尔传来的微弱呼吸声。
“吱呀”一声响,像是沉重老旧的门被打开。
有人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接着是钥匙开锁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停在宣长宁的脑袋上方。
她缓缓睁开眼,灯笼的光刺的她险些落泪。
待适应这样的光线之后,便见巫桀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一手拿灯笼,一手提着个食盒,正笑的一脸得意:“宣大姑娘可是饿了?”
宣长宁微眯着眼,有气无力的试探道:“想不到堂堂岐山狼王,竟降尊做了人类皇帝的狗腿子,你究竟想做什么?想借我引出那个人吗?为了明朔帝,你竟能做到如此地步,他是救了你的命吗?”
这是她左思右想之后得出的一种可能:“你觉得用我做人质便能请君入瓮?简直痴人说梦!”
巫桀不甚在意道:“你倒是聪明,竟能猜出本尊的身份。”
若是之前有所怀疑巫桀的身份,那么云台前见过那个消灵阵之后,宣长宁几乎可以肯定。
岐山狼王!
“呵......”
宣长宁轻笑出声,暗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天道果真是对谁都很公平。
她手段残忍的杀了那群狼,如今身受重伤灵力尽失,又落到巫桀的手中,岂不是应有的报应。
看她居然还能笑出声来,巫桀疑惑道:“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你蠢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听说过吗?明朔帝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寻常人,你又安知他的信任背后有几把利剑正在等着你,说不得将来你真的助他长生之后,便被当个丧家犬一般丢出宫去。”
妖魔可杀不了拥有真龙之气的九五至尊,若不是巫桀修为高妖力强悍,便是取元泽身上的真龙之气也会被灼伤。
巫桀不甚在意道:“那又如何,那人来不来也不甚要紧,明朔帝那个老不死的长不长生也没关系,再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便可以离开京城,到时候凭他明朔帝本事再大,最终也逃不过灰飞烟灭的下场。”
“你果然不是真的为了明朔帝......咳咳......”
说了许多话,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些力气已然用尽,宣长宁咳了几声,忽觉心口一热,“哇”的一声再次吐出一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