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徽月怼完心里舒服多了，看程兴国说话也是半点不留情，微微讶异。
不过，没说她不对就行。
“程兴国，你小子真是翅膀硬了，回来拉着个脸就算了，还说这种话咒你爸，这些年都在外面成什么样子了，一点孝顺都没有了！”
程奶奶哆哆嗦嗦地指着他，一边还用手拍着程爷爷的背，给他顺气儿。
程兴国扫了眼两人，直接拉着梅长芸起身：“看来您和爸也不是真心想让月月回来认祖归宗，既然咱们都互相看不顺眼，那这顿饭也别吃了，我们走就是。”
程徽月半点没犹豫，直接跟着站起来。
刚才她都看到了，那老头喷了不少口水在菜里，她可不想吃！
程修明几人自然是毫不停留，挪凳子走人。
眼看着他们竟然真的说走就走，程爷爷程奶奶脸色更难看了。
程兴业和汪曼红两人终于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挡住，“诶诶诶！二弟，你这是做什么！”
“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嘛，都是一家人，干啥非得说话这么难听呢？”
汪曼红拉住梅长芸，“就是，咱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才说几句就走，外人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
梅长芸紧绷着脸没说话，抬头看了眼丈夫的表情，有些后悔劝他回来了。
“我可以好好说话...”程兴国脸上很冷，一贯沉静宽和的桃花眼充满了凌厉。
“但你们是不是该为以前的事给我媳妇儿道歉？”
“什么？”
程爷爷难以置信，“你让我们给她道歉？”
梅长芸面色怔怔：“老程...”
程兴国神色不变，“当年你们把她折磨得不成人样，差点害得她们母子俩一尸两命，难道不该道歉？”
“你们生我养我，冲我索要什么回报，要求我孝顺我可以顺从，但我媳妇没受过你们一分恩惠，你们对她做的那些事，说是故意杀人都不为过！”
“怎么要一句道歉，这么难？”
“...”
程奶奶磨了磨牙，恶狠狠道：“我生你养你，到头来你却为了一个女人不要自己的亲妈，我凭啥要给她好脸？”
“自古以来，媳妇儿孝敬婆婆都是天经地义！我不就让她干了点活儿，洗了点衣服吗？哪个人家的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就她这么娇气！”
“你看她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这说明我做的一点都不过分，都是正常的，凭啥道歉？”
梅长芸脸色白了白，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程兴国注意到她的模样，表情又沉了沉，“我已经不想和你们争辩这些，事实如何我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如果不道歉，不联系才是我们应该保持的距离。”
“...你！”程奶奶嘴唇抖动着，显然被气狠了，“我的天爷啊...你，你就是被这个女人给蛊惑了！连自己的爸妈都不要，你到底想做什么！”
“明明小时候那么乖巧听话，自从认识了这个女人，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到底给你关了什么迷魂药啊！”
程兴国抱着梅长芸，脸上闪过一丝痛意，“她没有给我灌迷魂药，只是让我做了一个正常人。”
“...什么？”程奶奶面露不解。
程爷爷也一脸看不肖子孙的表情。
“我们走了。”程兴国没有解释，冷漠地说了一声，便带着老婆孩子离开。
说他乖巧听话，这句话本身就是错的。
从小到大，他在程兴业的身边就总是被衬托得顽劣不堪，经常被父母教育要学他的听话。
可他不愿意像程兴业那样遵从着父母的每一条指令，按照他们所想所说去长大。
不想被限制每天穿的衣服，见的人，说的话...
他向往更多不一样的世界。
而那个时候，作为大哥的程兴业是很支持他的。
在听了他的想法之后，鼓励他反抗。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每一次偷跑出去，都会被他们准确地抓到。
迎接他的就是一次次辱骂，鞭打。
他们把他关到柜子里，不给吃喝，试图让他饿肚子到最后向他们求饶，来赢得这场胜利。
但他不改不悔，一个人在漆黑的柜子里待了三天，饿晕过去也没有求饶。
那一次之后，他就意识到，父母对他的管教和定下的规矩，不是为了教育他，只是为了规训他。
把他当做一个作品，塑造成功就能得到满足。
而大哥程兴业，就是一个规训成功的例子。
他听话，孝顺，对人和善，成绩优秀，走到哪儿都是别人家的好孩子。
父母对他很满意，偶尔也会批准他做一些规矩之外的事。
以前他觉得大哥很可怜，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没有自我。
常常跑去和他说一些心里话，想让他跟自己一起反抗。
但那个时候，程兴业只是笑着看着他，说：“二弟，听话，我要看书了。”
就把他打发走了。
程兴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按照父母的指令长大，听话和孝顺的赞扬围绕着他，也束缚着他。
在他的对比下，自己就显得格外叛逆。
而长大之后，他的叛逆之心就更加激烈。
这种反抗直到和梅长芸处对象之后就迎来了巅峰。
因为他们不允许他们两人在一起，他的结婚对象必须要由父母掌控安排。
这种违抗指令的行为触怒了他们，像小时候把他关到柜子里一样，他们把他锁在了家里。
但这个时候，程兴国已经长大了，早已不是他们可以困住的孩子。
他翻窗从外墙跑了出去。
迷上了人生自由的感觉。
他决定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他们绑住自己。
因为这或许是他唯一能够摆脱他们的机会。
程兴国和梅长芸两人联络不断，程爷爷程奶奶一再被挑衅，最后找上了梅家人。
两家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在强烈的反对下，他们被迫分开了一段时间。
不过这种方式并没有让年轻气盛的一对小情侣放弃，找到机会后，直接私奔出去，领证结了婚，另安了家。
程兴国心思不在学习上，但身手和力气都不错，找了个木料厂当了个搬重物的苦工。
梅长芸就在饭店洗碗，两人挣的钱省着花倒也能存下一点。
两人的小日子过了不到两年，程家人就找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