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听南看着眼前稍显做作的女知青,嘴角抽了抽。
他当了这么多年记者,看人还是很有一套的,这个姑娘眼底对程徽月的嫌弃和厌恶都快掩饰不住了,还装作一副不小心说漏嘴的样子,着实有点虚假。
看来他运气不怎么样,一挑就挑了个跟程徽月有矛盾的。
经过她这么一岔,沈听南也没兴致继续问下去了,笑意淡了一些,保持着最后的礼貌点点头。
“不用了,打扰你了,你先忙吧。”
说完,他径直转身走出了知青点。
“...”梁菲愣在原地,脸色由红转青,既尴尬又有些恼怒。
什么没眼光的臭记者,竟然只想逮着乡巴佬一个人问!那该死的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她面容有些扭曲,听到身后的知青们传来窸窣的讥笑声后,眼底更是快要喷出火来。
使劲跺了跺脚,扭身就跑回了屋里,往床上一倒,蒙上被子生起闷气。
院子厨房里,不少女知青都嘲讽地笑了笑,低声议论起来。
“...你们瞧她那样,还以为人家跟她说两句话就是看上她了呢,眼睛都快黏在沈记者身上了,脸可真大!”
“哼,她可是觉得自己比咱们这些乡、巴、佬都高出一等,条件好点的男的都得喜欢她呢!”
“不过,她不是喜欢陈俊元吗?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转,陈知青陈知青地喊,那调子都能转九九八十一个弯,我每次听了都起鸡皮疙瘩。现在怎么看见沈记者又走不动道了?”
“嗐,还能为什么,不就是看人沈记者比陈俊元条件更好,想换个人舔了呗!”
这句话一出来,几个人都鄙夷地瘪了瘪嘴。
“呀,陈知青...你啥时候来的?”忽而,一位女知青惊呼一声。
众人吓了一跳,转头就见陈俊元站在厨房的窗口,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她们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
陈俊元面色如常,将手里的一把鸡毛菜递了过去,“在后院摘的,已经洗干净了,可以加在玉米糊糊里。”
一个女知青堆着笑接了过来:“...好,正好玉米糊糊要起锅了,加在里面搅几下就能盛起来。”
其余人也干笑着没话找话,“对对对,陈知青来得正好呢。”
陈俊元给了菜,却没立即走,看了眼她们,迟疑道:“其实大家都是一个知青点的同志,守望相助,关系好一点也是正常的。”
“...但我没考虑到这些举动可能会引起一些误会,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注意的,多谢你们及时提醒我,不然我就差点毁掉一个女孩的名声了。”
他面色惭愧,口吻真诚,一直在外营造的温柔和善的性格使得她们都不由自主地相信了他。
因为众人看到的,明面上是梁菲黏着陈俊元,主动给吃给喝缠着他说话,但陈俊元其实都在拒绝,一次也没有收过她的东西。
可他太好说话了,不好意思拒绝梁菲下她的面子,才无奈地被她骚扰了许久。
说了那一番话后,更是把梁菲一厢情愿倒贴的事给坐实了。
厨房里的女知青们愣了愣,见他露出愧疚自责的表情连忙出声安慰:“陈知青这又不是你的错!都是梁菲脸皮太厚了,才让你也受到了影响!”
“就是,她自己自甘下贱关你啥事儿?你千万别全都怪在自己身上!”
陈俊元眼底浮上感动,温和一笑:“谢谢你们相信我,不过这件事我多少还是有过错,以后我会更加谨言慎行的。”
言罢,他跟她们点点头便回了男宿舍。
女知青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对梁菲更看不上了。
她自己要作妖也就算了,还非得连累人陈知青。
把人都给弄自闭了...
人家多好的人呐,被烦了这么久还会为女孩的名声考虑觉得是自己的错,怎么就碰上梁菲这只癞皮狗呢?
另一边,陈俊元回到宿舍,瞧见原本空荡的对面床位铺上了床单被子,还放了一个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背包,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
沈记者?
梁菲?
哼,这蠢女人果然是个没脑子的东西,看到更有钱的男人腿都走不动路了。
还说什么喜欢他的才华,处对象看人品,都是假的!
只有钱和权势,才是最能吸引人的东西。
不管是男人女人,只要有了这两样,想要什么生活没有?
他迟早也会爬上去的,到时候什么厂长,记者,通通都得对他点头哈腰!
陈俊元握紧了拳头,眼底涌上阴鸷。
得抓紧叫梁菲那个蠢货让她爸弄到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快点回城才行。
他已经不想再跟她周旋应付了,等回了城,他找到更有背景的女人,就找机会甩掉她!
...
沈听南出了知青院之后,就在上岭村四处逛了逛。
他说的下乡采风其实也不全是借口,工作安排里也有这一个项目,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现在刚好要来待几天,就干脆把地方定在这里。
他举着相机在地里拍了十几张照片,还抓拍了一个牵牛回棚里的少年,迎着落日余晖,袅袅炊烟,十分有生活气息。
路上走了一段,他看了看天色又回到了知青院。
晚饭已经做好了,谭国栋虽然把他安排在这,但是伙食费自己还是要出的,出门之前他就拿钱跟几个男知青买了点粮食,加在大家的公粮里,于是吃饭的时候,也是跟着他们一起吃。
入座后,他看了眼桌上面清汤寡水的玉米糊,有些烤糊的干馍馍,还有一碗分不清颜色的酱菜,沉默了一下。
但见众人都吃得狼吞虎咽,一下子菜就去了一半,也跟着夹了一筷。
吃了一口后,艰难地往下咽了咽。
这已经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问题了,是他们的厨艺的确有待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