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霍砚行捏了捏眉心,深感无奈。
上次在荒院交易之后,莫淮山就把他和小知青看作了一对夫妻,时不时就要问两句。
在黑市混的人大都是附近村子的人,知道名字的稍微打听一下其实就能探听到对方的信息。
但在黑市默认的规矩之一就是不能过多探听别人的身份。
所以即便莫淮山知道他一些事儿,也没有去调查,将这个误会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我跟她还没有结婚。”霍砚行解释道:“只是在处对象。”
他说完后面一句话,表情一怔,心底忽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就好像他终于能在外人面前表达出他们互相归属,相互占有的亲密了。
即便对方根本不知道小知青是谁,但这份由心的愉悦,依旧让他唇角情不自禁勾了勾。
“...”莫淮山一脸见鬼地看着他。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霍兄弟这种冷面煞神居然也有笑得这么荡漾的一天?
他抬起头望了望天,又揉了揉眼睛。
确定自己没做梦,眼睛也没出问题,才感叹地咂咂嘴。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小子也不例外啊...
上回他还以为两人早就结婚了呢,没想到只是在处对象。
他好笑地扯了扯嘴角,“所以你打听京都那边的消息,就是为了解决成分问题跟弟妹结婚?”
莫淮山看了他一眼,犹豫地问:“她嫌弃你是黑五类?”
“她没有。”霍砚行迅速否认,目光更加柔和。
正是因为她没有,他才觉得亏欠。
他无法像普通人一样和她正常处对象,连见个面都要偷偷摸摸的。
因为一旦被人发现,他们一定会受到众多人的非议,他自己是无所谓,但他不希望小知青遭到任何人的议论。
“她不嫌弃我,是我想更配得上她。”霍砚行微敛着眸子,嗓音低沉。
像是在告诉莫淮山,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要拼命往上走,才能有一丝可能和小知青相守到最后。
他的妄念在她的纵容下一步步滋生疯涨,他也越来越难放手。
所以,必须要改变什么,至少,竭尽全力地试一次。
莫淮山见他情绪不太好,也没有多问。
小情侣嘛,都是这样,刚开始轰轰烈烈什么都想着要给对方最好的,但是几年十几年之后,两人是啥样也不一定。
就跟他和他老婆似的,新婚时一样的腻歪,现在孩子都十几岁了,每天除了柴米油盐,好像也没啥可亲热的...
不过看到年轻人这股为爱情拼命的模样,倒叫他有些感叹。
他笑了笑,直接大手一挥,“放心,你要打听啥消息跟我讲,我莫淮山混了这么多年,这点人脉还是有的。”
霍砚行看了他一眼,郑重道:“多谢。”
...
上岭村,某处田地里,梁菲端着水壶殷勤地送到陈俊元面前,一脸娇俏。
“陈知青,这是我专门给你泡的麦乳精,你喝点补充体力吧。”
陈俊元闻言停下来,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温声道:“不用了,这麦乳精你应该也不剩多少了,你是女孩子,上工耗费的体力更多,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梁菲脸颊一红,羞涩地眨了眨眼。
俊元哥怎么知道她麦乳精剩的不多了呢?难道平时他也一直在关注她吗?
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把水壶塞到了他的怀里,“我这就是专门给你泡的,你快喝了吧,麦乳精没了还可以再买,要是身体垮了那就不好了。”
说完,梁菲心疼地看向他,瞧瞧原本白净的脸在乡下干活都晒成什么样儿了,脸上都是汗,嘴唇也干巴巴的,都没有之前好看了。
陈俊元装作被强迫的无奈样接下水壶,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梁菲的手,见她脸色腾一下红了,眼神闪了闪,飞快掠过一抹厌恶。
但他面上不显,仍是多情又温柔的目光。
“梁知青,你不必对我这么好的...”陈俊元面露难色,语气愧疚:“原本我就是下乡建设,吃苦都是正常的,我怎么好意思放着家里的姐姐不管,吃这么金贵的麦乳精呢...”
梁菲皱了皱眉,心中对陈俊元的家人更添了一分不满。
都是什么姐姐啊,让这么有才华的弟弟下乡种地,真是没见识!
俊元哥就应该在城里读书上班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啊!
她心里有气,但又不好当着他的面说他家人的不好,毕竟俊元哥这么孝顺重感情。
“陈知青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每个月还寄十块钱回去,那可都是你辛苦攒下的口粮里扣的,你的姐姐们肯定不会怪你的,她们也希望你吃的更好啊!”
梁菲温柔如水地安慰了一通,顿时觉得自己像救赎陈俊元的知心红颜。
他现在一定很感动吧?
陈俊元果然露出感激的笑容,不过仍是把装满麦乳精的水壶还了回来。
“谢谢你,梁知青。”他目光富有深意,“你性格这么好,家里人一定很舍不得你下乡吃苦吧?你什么时候会回城呢?”
梁菲没有听出试探之意,重点都放在了他夸她的部分,一边害羞,一边回答:“哎呀,我爸还老说我太娇气了呢,陈知青你不这么觉得就好...至于我什么时候回城,那得看我爸了。”
说到这,她撅了噘嘴,“哼,提起他我就生气,说好等我下乡就立马给我弄回城的指标,你看看这都多久了,还一点信儿都没有,我看呐,他算是把我这个女儿忘光了!”
陈俊元眼底一暗,温和的笑容如同画在脸上一般没有丝毫动容。
“...不会的,梁知青这么乖巧的女儿,你爸怎么舍得?”
话一出口,梁菲又是一阵脸红。
“不过...”陈俊元话头一转,疑惑地问:“你爸难道不知道只要有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知青就可以回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