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送去医院,我这个当妈的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张春暖控制不住地崩溃大喊。
她感觉自从生完孩子醒来后,周围的人,发生的事情,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跟她作对。
一夜之间好像完全变成了她最讨厌的模样。
疼爱她的沈老爹一直没出现;听话的小三子小玉儿,前者没见到人,后者见跟没见也没差别;特地来照顾自己坐月子的二姐更是与周浩然沆瀣一气……
全世界都在与自己为敌。
张春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每每冷静下来,她总感觉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讲道理,歇斯底里,敏感易怒……
完全是她本身性格的对立面。
“暖儿,你冷静一下。”
周浩然将张春暖抱到床上,几步路的距离走得又稳又快,生怕她又闹腾挣扎起来伤到自己。
“你们都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们。”
张春暖刚到床上,就侧过脑袋朝里墙面的方向,冷声说道。
“三丫——”
“出去啊!”
张春杏长叹一声,看了张春暖一眼,转身走出房间。
房中只剩下一躺一立的夫妻俩。
周浩然张了张嘴,嗫嚅许久,终究什么也没说,沉默着离开了房间。
直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张春暖才转过头,仰视床上的蚊帐,咬着嘴唇无声哭泣。
……
之后的几天,张春暖一直很安静。
给她端来什么就吃什么,不吵不闹,不再提起要看最小的两个儿子,甚至连张春杏抱了老大老二来,她也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张春暖第一天这个状态时,家里人都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再闹下去,不仅让他们难熬,还对她自己恢复身体有碍。
但等到第三天第四天,甚至到了第五天时,张春暖还是这样的状态时,沈老爹开始担心起来了。
他记得张春暖当初生下十七和八月后坐月子时的状态。
虽然那时他没和张春暖见面,但也每天隔着房门跟她说几句话。
而现在呢,不管他每天去张春暖房门外好几次,也不管他问什么,房里的回答总是见到的几个语气词。
“嗯。”、“哦”、“欸”,“好”……
沈老爹意识到不对劲后立马找到周浩然,将自己的担忧说了。
“爹,你别担心,我等下去跟暖儿谈谈。”
周浩然前一天刚去市里看两个小儿子回来,去一趟折返回来就要两天时间,所以他还没察觉到张春暖的不对劲。
此时听了沈老爹的话,又去问了张春杏和王心昱,这才意识到不妥。
周浩然等不及,当下就想回房看看张春暖,还没抬脚就被沈十七兄妹俩抱住了。
龙凤胎看着周浩然,神色不安地说道:“爸,妈妈她是不是生气了?”
“妈妈好像不想要我们和弟弟了……呜呜……”
有时候小孩儿的心思异常敏感,他们俩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生下四个弟弟后就整天关在门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四个弟弟会变成两个,但他们敏锐地感觉到了家中气氛的紧张和凝重。
谈叔叔好久没来家里了,小三子哥哥也不在家里带他们跑来跑去了,爷爷总在叹气,爸爸也变得邋里邋遢,饭桌上大人们都不说话,小玉儿姐姐总是放错盐……
总之,一切都变了。
周浩然摸摸兄妹俩的脑袋,柔声哄道:
“别怕,妈妈没有生气,更没有不要你们,她只是……只是生病了,所以没那么多精力照顾你们,十七和八月已经是大孩子了,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对吗?”
沈八月仰起小脸,望向周浩然,“真的吗?那妈妈是不是病得很严重呢?要去打针针吗?”
沈十七没有说话,他看着周浩然疲惫的面色松开手,拉住沈八月,懂事地说道:
“妹妹你别再闹爸爸了,我带你去骑三轮车。爸爸,我们能不能去看看妈妈?”
前一句是对妹妹沈八月说的,后一句是对着周浩然说的。
“嗯。”周浩然点头,拿开手,轻拍沈十七的小肩膀,“十七是男子汉,帮爸爸和妈妈带好妹妹,过两天等你们妈妈好一点儿了,我就带你们去看她。”
言罢,他转身进了厨房,端出一碗刚煮好的五红汤,往堂屋走去。
进了堂屋后,疾走几步,来到房间门口。
周浩然推开房门,进到屋里,将五红汤放在床头柜上。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侧躺着装睡的张春暖,说道:
“我昨天去市里医院看了儿子,他们现在情况稳定,医生说再住十来天没甚至问题就能接回来了。”
“哦。”
“立学哥说过几天要杀年猪了,除了分下来的,应该还有多的能用钱换,我跟他说了,咱家要几斤你最爱吃的梅花肉。”
“嗯。”
“我回来时遇到周家的小芬,她说明天同冬雪一起来家里跟你说说话。”
“……”
“十七跟八月很担心你,他们这段时间瘦了好多,我怕你看了心疼。”
“……”
“暖儿,你哪里不舒服能不能说出来?我知道瞒着你孩子事是我不对,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该做的,我让你伤心了……”
他低头说着,忽然感觉到床上的人动了一下,视线挪移过去,看到张春暖缓缓转过头,眼泪沁满眼眶,唇瓣微启,求助道:
“浩然,帮帮我。”